红色的辣椒粉还在往下飘，像一场不会落地的雨。林熵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一勾，把其中一粒辣椒粉的下坠轨迹拧了个弯。
它拐了个直角，横着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红线。
紧接着，第二粒、第三粒，全被他用矢量操控串成一条闭合回路，首尾相连，形状像个打结的莫比乌斯带。
宇宙抖了一下。
七颗金色苹果还在远处悬浮，各自闪着微光。林熵冲它们眨了眨眼，下一秒，整个人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经站在诸神会议的大厅中央。
地板是纯白的，天花板高得看不见顶，四周坐满了人——天使披着星云般的光纱，烈阳星人背后燃着恒星火环，恶魔代表披着暗物质织成的斗篷，连一向不露面的银河图书馆长老都来了，脑袋上顶着一圈漂浮的公式。
没人说话。
因为他们正忙着应付眼前这堆数据风暴。
天使的洞察之眼噼里啪啦冒火花，像是老电视信号不良；烈阳星的恒星引擎自动启动，把会议厅照得跟白昼似的；恶魔席位下方裂开一道小虚空，正把桌上的茶杯往里吸。
林熵扫了一圈，叹了口气，从指尖弹出刚才那道辣椒粉画成的矢量环，往空中一抛。
环自动展开，变成一个倒扣的瓶形结构，瓶口朝下，瓶底朝天，转了几圈后，稳稳罩住整个大厅。
七颗苹果的频率瞬间同步，所有暴走的数据像被按了暂停键，齐刷刷静了下来。
“行了，”林熵拍了拍手，“别演了，谁都知道你们是怕看不懂。”
他走到中央台前，顺手从兜里掏出一颗金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真理要是只能看不能吃，那和说明书贴墙上有什么区别？”
说完，他把苹果核往地上一扔。核子没落地，反而自己飞了起来，分成七道光，射向七大文明代表的方向。
每一颗核落地的地方，地面自动浮现出一片图腾。
烈阳星那边燃起一团火，火焰的形状是微分方程；天使区域凝出一片音阶云，音符连起来是麦克斯韦方程组；恶魔领地长出一朵花，花瓣是拓扑结构，根茎是混沌函数。
全场安静。
林熵嚼着苹果，含糊地说：“吃都吃了，签个字不过分吧？”
凯莎站起身，银甲映着光：“可以。但所有科研成果，需经天使文明审核。”
话音刚落，烈阳星的代表“轰”地站起来：“凭什么？我们恒星能源系统早就能自循环了！”
恶魔那边冷笑：“审核？你们是想搞知识垄断吧。”
眼看会议要崩，林熵突然从实验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泡面桶，把剩下的苹果渣全倒进去，又拧开一瓶水倒进去，盖上盖子。
他轻轻晃了两下，打开。
桶里没面，只有一团旋转的液体，调料粉在水中形成不断演算的动态公式，红的是热力学，黄的是电磁学，白的是量子态。
他把桶举起来，投影成全息画面，悬浮在大厅中央。
“你们争的是‘谁定义真理’，可真理本来就是泡面。”他晃了晃桶，“水是自然法则，调料是文明贡献。不混在一起，谁也吃不香。”
他用矢量操控把液体拉成一条线，再编成网，最后织成一份文件，标题闪着金光：《科学共享公约》。
每一条款都由不同文明的符号构成——天使的音符、烈阳星的火焰矢量、恶魔的暗物质回路……实时演算着签署后的宇宙影响。
七大代表盯着自己文明的符号参与公式生成，脸色变了又变。
最后，凯莎第一个伸手，在签名栏落下名字。
接着是烈阳星，然后是恶魔。
七笔签完，文件自动收卷，化作一道光冲上天际，消失在宇宙深处。
林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金线，绕成个微型克莱因瓶，一闪就没了。
他没吭声，转身就走。
会议厅外，地球轨道上，他的实验室还漂着。他一个闪现回到门口，刚想开门，就愣住了。
门口堆满了东西。
一排恒温泡面锅，来自烈阳星，锅盖上刻着“永不糊面”；一台音律净化器，天使送的，说是能用声波煮面；还有一罐暗物质调味料，标签上写着“虚空浓缩·辣度可调”。
最离谱的是个蛋糕盒，黑底红字，印着“恶魔蛋糕·限量版”。
林熵挑了挑眉，拎起盒子，用矢量操控轻轻一划，蛋糕自动切成七片，每一片都悬浮起来，表面映出不同文明的小孩正捧着泡面吃得香。
他站在门口，把前六片分给了路过的学生。
“拿着，科学进步的福利。”
最后一片，他正要递出去，发现底下刻了行小字。
“下次，我想试试辣度∞。”
他笑了下，把蛋糕片夹回盒子，转身推门进屋。
实验室还是老样子，白板写满公式，角落堆着泡面桶，桌上那台太阳引擎改装的热水壶正咕嘟咕嘟冒泡。
他走到主控台前，刚要坐下，忽然察觉不对。
抬头一看，通风管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洞，洞边缘还残留着微弱的虫洞波动。
他眯眼，用矢量视觉一扫，立刻锁定了轨迹。
“又翻窗户？”
话音未落，红发女人从洞里翻进来，落地轻巧，战术背心上挂着把矢量匕首，腰间还别着个新玩意——暗红色的喷雾罐，标签被撕了，但能看见角落写着“∞辣”。
“听说你这儿成了宇宙科技中心？”杜蔷薇把喷雾罐往桌上一放，“我带了点新货。”
林熵瞥了一眼：“这玩意能喷出黑洞？”
“不，”她翘起嘴角，“能喷出你写不出的方程。”
他刚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林所长！烈阳星又送了三锅泡面来，放哪儿？”
接着是另一个声音：“天使净化器充不上电，说要接你们实验室的矢量接口！”
再然后是赵信的大嗓门：“林哥！我刚用你给的加速环跑了一圈银河系，破纪录了！但刹不住车——”
话没说完，一阵狂风撞开实验室门，赵信整个人贴在墙上，背后还拖着一圈残影。
林熵扶了扶眼镜，看向杜蔷薇：“你看，科学要是不能让全宇宙都吃上热乎面，还搞个屁。”
她笑出声，正要回嘴，林熵突然抬手，用矢量操控把桌上的喷雾罐轻轻推到她面前。
罐子刚碰到她指尖，底部贴着的一小片包装纸悄然脱落，飘到地面。
纸上印着半行模糊字迹：“辣度∞测试版·仅限林熵使用。”
林熵转身走向门口，一边走一边说：“下次带点甜的来，我这儿齁得慌。”
杜蔷薇低头看着那片纸，手指轻轻一捻，纸片在矢量作用下卷成个小筒，飞进她口袋。
门外，赵信还在墙上挂着，泡面锅堆成塔，净化器嗡嗡响个不停。
林熵走到主控台前，拿起那个空泡面桶，往回收纳箱一扔。
桶飞到半路，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住，停在空中。
他回头。
桶底朝外，正对着他，上面不知谁用红笔多写了一行小字：
“辣度∞，已发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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