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泽和姜家一干男丁,跪在断头台上,心里门清儿:功高震主。
坐在看台上的红衣官员,摸着两戳翘胡子,优哉游哉地盯着太阳看了会儿。
而后大喊一声:“行刑!”
刽子手熟练地往砍头刀吐了口酒,准确无误地“咔嚓”一声,将脑袋齐齐砍下。
跪在妇孺群中的安若素吓得不敢睁眼。
灵泽……就这么死了?
这什么鬼地方,也忒可怕了吧!
男丁全部斩首,妇孺全部流放。
安若素蓬头垢面,脚带镣铐,被官差押送着往荒蛮之地去。
鞋,早已磨破。
全身上下只有一件薄薄的秋衣御寒。
她身上忽冷忽热,脑袋也是昏昏沉沉。
不用说,准是生病了。
身边的女眷幼子接连倒下。
那些官差只是嫌弃地瞥了这些人一眼,便用草席一裹,往山沟沟里一丢。
怕是入夜,这些尸体便入了狼腹。
安若素咬牙坚持着。
凭着强大的耐力和毅力,总算是到了荒蛮之地。
不过,队伍中也仅剩她一人。
那官差正眼瞅了她一眼:“挺厉害的嘛,居然熬过来了。”
他忽然“嘿嘿”一笑:“熬过来又怎样。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苦日子。”
另一个肥胖的官差道:“哎,听说姜家二夫人以前是花魁。”
“那岂不是,又回老本行了?”
“哪儿跟哪儿呢?这奴妓能和花魁比?”
两个官差你一言、我一语。
安若素不由心凉了半截儿。
忽然,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
戴着镣铐的手,往那胖子脖颈上一勾。
那胖子瞬间感到呼吸困难。
“你——!”瘦高个官差瞪大眼。
安若素用尽全力,用镣铐把胖子提起,往瘦子身上一砸。
忽然,腹部一痛。
原来是那瘦高个的刀,直直插入她的腹中。
她手一僵,顿时呕出一大口鲜血。
三人,同归于尽。
不知过了多久。
安若素睁开眼,发现身上的镣铐枷锁不见了,伤痕也消失了。
包括那道致命的刀伤。
周围奇奇怪怪,出现了好多大石头。
“这是……幽冥司吗?”她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
有点儿眼熟。
“好生厉害的小姑娘!”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安若素立刻起身,警觉地环顾四周:“谁?”
“问本君是谁?”那声音继续道,“毁了我这么多星星,你说我是谁?”
“星象神君?”
忽然,一道白光闪现。
待安若素睁开眼时,发现眼前多了个青冠红衣的男子。
安若素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怕什么。”那男子笑得温文尔雅,“我可比灵泽那小子,好相处多了。”
“哎呀,好久都没见到活物来这里了。你是第一个,他比你慢了一步。所以——”星象神君忽然朝安若素脑门一点。
只见一道金光迅速飞入安若素脑门中。
什么东西?!
安若素内心慌乱,面上却十分稳重。
她拱手行了一礼:“原来是神君大人,是在下唐突了。”
“刚刚那出戏,如何?”
安若素内心发了个巨大的白眼:无聊透顶。
但面上却是愁眉苦脸:“令人惋惜。”
不料星象神君“哈哈”大笑:“你心里在骂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
自从和这些奇怪的神仙打交道后,安若素的心理素质强了不少。
她露出个疑惑的神情,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罢了罢了!你我有缘。”
一眨眼,星象神君忽然闪现至安若素身前。
两人的距离不过三寸。
安若素心头一跳,却是强压着内心的不安。
“没错……你身上,确实有我神识和神力的气息……”
安若素心中大骇:神渊血莲,会吸取陨神的神识和神力,甚至是神魂神魄。自己的心头精魄血中,确实有星象之力。
星象神君退后两步,摆了摆手,道:“算啦!你啊,比我那徒孙好!那小仙子,连个七星盘都护不住,哼!失了七星盘,让她长长记性。”
徒孙?
他说的是瑶青吗?
“留在这里这么久,我也该走了。”星象神君身上忽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青红光芒。
安若素惊讶发现,他的身体居然逐渐变得透明,最后竟是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这无边无际灰蒙蒙的石头阵里。
她怔怔发呆,忽而听见缥缈似幻的声音:“小姑娘,我已将七星盘心决赐予你。你可靠此心决,驱动残片。能不能凑齐完整的七星盘,就靠你运气啦!”
安若素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伸手摸了摸额头。
额心暖洋洋的。
她闭上眼,盘膝而坐。
一炷香的功夫,她忽然扬天大笑。
赚死了!
她心念一动,周围黯淡无光的石头,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还真是星星……
她伸出手,举过头顶,画了两个圈。
不一会儿,便有两团朦胧的白色光雾,停在她的指尖。
是先前魂飞魄散的色鬼和艳鬼。
因安若素体内本就有星象神力,又接受了心决和神力。
在这残缺的七星盘内,她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她发现,色鬼因强奸良家女子,被女子反杀。
艳鬼则是勾引了有妇之夫,被暴打而亡。
两人下辈子可是要入畜生道的。
她轻蔑一笑:“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们了。走,姐姐我啊,带你们回家!”
忽然,她脚步一顿,一拍脑袋:“差点把你忘了。”
她打了个响指,周五的景象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回溯——到了姜家男丁斩首那日。
安若素勾唇一笑,看着灵泽狼狈的模样,心中既痛快又难过。
“真是个一根筋的神仙!”
说罢,她单手提起灵泽的衣领,身上忽然出现青蓝光晕。
下一秒,两人出了幻阵。
这速度实在是有些快,安若素头晕的厉害,眼前一片花白。
她站着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青檀博古架,墨竹图屏风,金丝繁华锦帐……
这是……
“这是哪儿?”灵泽清冷沙哑的声音传来。
安若素脸色古怪,半晌儿才道:“百花楼,万百花的卧房。”
灵泽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安若素的手拂过博古架,发现上面居然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万姐姐向来爱干净。
这里看起来很久没人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