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安若素问。
“这山里除了石头和雪,什么都没有。”老妇人举着蜡烛,继续道,“若是几位真想游玩,去那头的青山,何必来这边的冰山受苦呢。”
安若素越听越奇怪。
“婆婆,明明两座山相隔不远,为什么这里是冰山,那边却是青山?”
“咯咯咯,小姑娘,好奇心这么重可不是好事儿。”老妇人忽然笑了,笑声十分诡异,“因为这里啊,不再有神仙庇佑。好了,你们四个今晚就住这里吧。”
老人往角落一指。
那是个铺着稻草的石块,石块很大,容得下五六个成年人。
寒辰用胳膊肘碰碰安若素,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安儿啊,你睡我怀里,我毛茸茸的,又暖又软和。”
安若素做了个“滚”的口型。
长夜漫漫无眠。
安若素突发奇想:“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见无人异议,她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相传,八百年前,雀离神女收了两名徒弟……”
她的声音轻柔动听,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空灵。
狼的夜视力极好,寒辰就这么盯着安若素那张好看的脸,默默犯花痴。
“只是传说,大家不要当真。你们说……刚才的老人是棠溪古国的幸存者吗?”
寒辰道:“不能吧……”
安若素若有所思点头,又问:“你们觉得师妹是为了夺权才杀害师兄的吗?”
“不是。”
是灵泽的声音。
黑暗里,安若素低头勾起唇角,露出个得逞的笑。
灵泽不仅听过这个传闻,他还见过故事里的两个徒弟,只是不熟,仅有过一面之缘。
印象里,“师兄”对“师妹”极好,故此,神君大人对刚刚故事中的“兄妹不合”并不苟同。
“那是为什么?”安若素故作惊讶。
灵泽语气依旧淡漠,就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出沉静水面下的波动。
“我也来讲个故事吧。”
“相传八百年前,棠溪国的一位君主痴迷修仙。一日,他决定亲自探寻仙人踪迹。临行前,他将政务交给自己的妹妹,也就是棠溪国的公主。三年后,他回到国家,却听闻棠溪公主屯兵造反、篡权夺位。
国君一怒之下,一剑刺穿了亲妹妹的心脏。可真当亲妹妹死去,国君突然后悔了,于是他终日跪在公主墓前,祈求妹妹宽恕自己的所作所为。”
“后来呢?”安若素好奇追问。
灵泽顿了顿,继续道:“没想到国君当初寻仙之路遇见的是真神仙。神仙被他的兄妹情深所感动,于是收了国君做徒弟。国君学会起死回生的法术,救活了自己的妹妹。后来,棠溪公主也拜入神仙门下。兄妹二人和好如初。”
安若素心中存疑:灵泽这故事怎么听都像是“不合兄妹”的前传。
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师父,没想到娇娇早已熟睡。
她叹了口气,心想:算了,明早找机会问问吧。
第二日早晨,老妇人端来一锅热乎乎的粥,又烙了几个玉米肉饼。
安若素见灵泽动筷子吃东西,心中惊讶:神仙居然还要进食?
她不知道,如今的灵泽就是一普通修士。
普通修士自然是要吃饭睡觉上厕所的。
灵泽吃得很优雅,但也吃得很少。
不多时,便离开了,
安若素趁机传音问娇娇:师父师父,您知道这个故事吗?
她把昨晚灵泽讲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娇娇点点头。
安若素:所以雀离山还是他们家的?
娇娇点点头。
安若素忽然就不同情那位身死道消的“师兄”了,活该!
根据故事推断,国君就是师兄,遇见的仙人应该就是雀离神女。
可明明国君已经救了公主,为何公主还是要杀了国君?
安若素想不通,愈发觉得公主就是想夺权篡位。
“哒哒哒”沉闷的脚步声响起,老妇人出现在三人视线中:“吃饱喝足你们就该走了。”
她环顾四周:“咦,那个个子高高好看的公子呢?”
寒辰有些不高兴了。
给钱的是他,凭什么老妇人要记得那号人?
“算了算了,你们快些离开吧,老太婆我要出门做工了。”
说着,她拄着拐杖,托着沉闷的步伐又离开了。
“走吧。”安若素笑着说道。
不远处,灵泽墨发垂肩,负手而立。即便穿的是游牧民族的胡袖短衣,在乱琼碎玉中依然是神姿仙态,那份超然不群的仙气并未少了半分。
安若素愣了片刻。
回神时骂了句:被他装到了。
“这个。”灵泽忽然出声,他指了指三人身后的石屋,“不像屋子。”
安若素眸中似有精光闪过,但抬起头时,却问:“不像屋子像什么?”
灵泽缓缓吐出二字“坟墓”。
安若素假装一哆嗦,寒毛竖起,吓得慌乱跑开,尽量远离那古怪的石屋。
“我刚刚仔细看过了,石头上似乎有字。”他疾步走去,弯腰扒开一块雪,露出雪下的石块。
这块石头与垒石屋的不同,截面像是被利器切开。
上面坑坑洼洼,大概是刻着字。
字迹斑驳不清,有些年头了。
在场几人,没一人认得。
灵泽暗暗记下这些文字结构,想着到时候让道月看看。
忽然,一个清脆的少年音打破沉寂:“王阿婆在家吗?”
众人回头一看。
只见来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裹着半旧不新的黑色裘衣,边跑边喘,口中还冒着白花花的热气。
“咦?你们是谁?王阿婆呢?”少年打量着眼前的异乡人,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安若素听他叫唤,才知道原来那老妇人姓王。
还真是巧了,和王若谷同个姓氏。
“我们是借宿的旅客。”娇娇狐狸鼻子一动,狡黠一笑,“小朋友,你是来给王阿婆送烤鸡的?”
少年面露警惕之色:“你怎么知道?”
“闻到了呗。”她指了指黑色裘衣下略微鼓起来的地方。
裘衣下的手动了动,少年又往后退了两步。
娇娇又道:“王阿婆出去做工了,你不知道吗?”
少年眼珠乱转,神色略微慌张:“我……我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忘了而已……”
“说吧,找她什么事儿?”灵泽的语气冰冰冷冷,似乎比这满天冰雪还要冷上几分。
少年被他的模样吓到了,竟是丢了烤鸡,撒腿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