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军的心在滴血。
那把枪,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倚仗,也是他压箱底的秘密。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愿意交出去。
可现在,他两个外甥的命,就捏在对方的手里。
他别无选择。
当听到刘满要带自己出去拿枪的时候,孙建军死寂的内心深处,又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更衣室里,只剩下张运那个受了伤的半大孩子。
李源和李建虽然被制服,可毕竟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只要他们能找到机会挣脱束缚,对付一个张运,简直是易如反掌。
而自己只要能拿到枪。
只要那把冰冷的铁家伙回到自己手里,眼前这个煞星,也只不过是一具会走路的尸体。
到时候,他要让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孙建军的心里,瞬间转过了无数个恶毒的念头。
他脸上的惊恐和绝望,也被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所取代。
然而,他这点小心思,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刘满。
刘满甚至都懒得去看他那张丑陋的老脸,只是淡淡地对着身后的张运吩咐了一句。
“我带他出去一趟。”
“你在这里看着那两个废物。”
“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如果半个小时之后,我还没回来。”
刘满的声音微微一顿,一股森然的杀机,瞬间笼罩了整个浴池。
“你就把那两兄弟,直接勒死。”
“一个都别留。”
这几句话,像是几柄最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了孙建军的天灵盖上。
他刚刚燃起的那一丝希望,瞬间被砸得粉碎,连一丝火星都没剩下。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这个年轻人,是魔鬼。
他的心思,缜密得可怕。
他根本就没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
孙建军彻底绝望了,像一具被抽走了脊梁骨的行尸走肉,面如死灰地跟在刘满身后,走出了热气腾腾的澡堂。
外面冰冷的空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孙建军终究还是没忍住,他强行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试图跟刘满套近乎。
“小兄弟,你听我句劝。”
“李源和李建那两个孩子,其实本性不坏。”
“他们爹妈死得早,是我一手拉扯大的,跟我亲儿子也没什么区别。”
“我也是可怜他们,才由着他们胡闹。”
“这次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栽在您手里,我们认了。”
“只要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以后我们叔侄几个,给您当牛做马都行。”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刘满的表情,企图用这番话来博取一丝同情。
刘满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眼神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提防着可能存在的其他同伙。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孙建军一眼,只是用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收起你那套说辞。”
“对我没用。”
“我只想知道,枪在哪。”
刘满这毫不留情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孙建军的脸上。
孙建军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浓烈的恼怒和羞愤。
可他终究还是不敢发作。
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何反抗都是自寻死路。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彻底老实了下来,领着刘满,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朝着远处的一片竹林走去。
夜色下的竹林,显得格外阴森。
冷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伺。
孙建军在一片最茂密的竹子前停下了脚步。
他指了指脚下的一块土地,声音沙哑地说道。
“就在这里。”
刘满没有说话,只是用下巴点了点,示意他动手。
他自己则退后了几步,后背靠在一棵粗壮的竹子上,将整个竹林入口的视野,都尽收眼底。
他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块锋利的石头,眼神如同鹰隼一般,锐利地盯着四周。
孙建军认命了。
他找来一根断掉的竹竿,跪在地上,像狗一样,费力地刨着坚硬的泥土。
很快,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物体,出现在了土坑里。
孙建军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挣扎。
“拿出来。”
刘满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孙建军的身体猛地一颤,不敢再有任何犹豫,用颤抖的双手,将那个包裹捧了出来。
刘满走了过去,没有直接用手去接。
他隔着那层厚厚的油布,仔细地捏了捏。
冰冷的轮廓,坚硬的触感,还有那独一无二的重量。
是枪。
错不了。
刘满的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一把将整个包裹都夺了过来,看都没看孙建军一眼,直接将它牢牢地捆在了自己的后腰上,再用身上宽大的衣服,遮盖得严严实实。
“走。”
刘满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押着失魂落魄的孙建军,原路返回了澡堂。
当两人再次掀开门帘,走进那片熟悉的水雾时。
一直焦急等待着的张运,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快步迎了上来,看到刘满安然无恙,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喜悦。
“满哥,你可算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跟死了爹娘一样的孙建军,又想到了被捆在柜子里的李家兄弟,心里一阵痛快。
他压低了声音,用带着一丝兴奋的语气,向刘满提议道。
“满哥,咱们现在就去报警吧。”
“把这三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全都送进局子里去。”
“让他们在里面好好尝尝牢饭的滋味。”
听到报警两个字,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孙建军,身体猛地一震。
被塞在柜子里的李源和李建,也发出了呜呜的挣扎声,显得异常紧张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