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那件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的“重宝”，林国恩几乎是脚下生风，却又强忍着不敢走得太快，生怕引起旁人注意。他拐进古玩街后面一条更僻静的小巷，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背对着街道，这才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笔洗。
近距离看，它更是污秽不堪，厚厚的包浆几乎将它糊成了一个泥疙瘩，只有那几处磕碰缺口露出里面一点温润的瓷质。
六万到九万……真的就在这层泥壳下面吗？
林国恩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他记得能力给出的“增值指引”：纯净水，软毛刷。
巷口就有一家小卖部。他跑去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纯净水和一把崭新的软毛鞋刷，又回到了那个角落。
拧开瓶盖，将清澈的水缓缓淋在笔洗表面。水流冲刷着干硬的泥土，带走最外层的浮尘。他动作极其轻柔，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绝世珍宝——事实上，它确实是。
接着，他用软毛刷蘸着水，开始一点点地、极其耐心地刷洗那些顽固的污垢。泥浆和墨垢混合而成的硬壳在清水的浸润和软刷的摩擦下，逐渐软化、剥离。
这个过程缓慢而煎熬。每刷一下，林国恩的心都提着。他既期待看到真相，又害怕能力出错，害怕希望再次破灭。
时间一点点过去，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也分不清是紧张还是用力。
突然，一抹湛蓝青翠的颜色，猛地从一片灰褐色的污垢下显露出来！
那蓝色，幽深静谧，如雨后的青天，鲜艳而不妖娆，沉稳而富有层次！
林国恩的手猛地一抖，呼吸骤然急促！他强压住激动，更加小心地清理那片区域。
随着覆盖物的褪去，一片完整而精美的缠枝莲纹图案，逐渐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笔洗的真正面貌，正一点点地重见天日！
莲瓣舒展，枝叶缠绕，笔法流畅而生动，布局疏密有致。虽然口沿的磕碰和那道浅冲线依然存在，但完全无法掩盖其本身的光华。胎体白皙细腻，釉面光滑肥润，在巷口透进来的光线下，散发出一种温润内敛的宝光，与之前那副破败模样判若两物！
美！太美了！
即便林国恩是个完全不懂古董的外行，也能直观地感受到这件器物所蕴含的岁月之美和艺术之美。
“真的……竟然是真的！”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紧紧握着这只重获新生的笔洗，感受着那冰润的瓷质，巨大的幸福感和成就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探宝意念空间的能力，得到了最完美的验证！
现在，下一步——将它变现！
他仔细地将笔洗上的水渍用衣角擦干，再次用那个黑塑料袋装好，但这一次，他的动作充满了珍重。
走出小巷，他的目标不再是无序的地摊，而是古玩街街面上那些装修体面、挂着正规招牌的店铺。他需要找一个看起来靠谱的买家。
很快，一家名为“博古斋”的店铺进入他的视线。店面不大，但装修古雅，玻璃柜台擦得锃亮，里面陈列着一些瓷器和玉器，看着比地摊货精致得多。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五十多岁、气质颇为儒雅的中年人正坐在里面看书。
就是这里了！
林国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推门走了进去。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主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温和地看向他：“小伙子，随便看。”
“老板，您好。”林国恩走到柜台前，声音尽量平稳，“我这里有件东西，您能给看看吗？”
店主笑了笑，这类开场白他见多了，很多年轻人拿着家里翻出来的“老物件”满怀希望而来。他点点头：“可以，拿出来看看吧。”
林国恩从塑料袋里，小心地取出了那只清洗干净的青花笔洗，轻轻地放在柜台上铺着的绒布上。
当那只笔洗完全暴露在店内明亮的灯光下时，店主脸上的随意瞬间消失了！
他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几乎是瞬间就戴上了放在一旁的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只笔洗。
他看得极其仔细，先是整体器型，然后是胎质、釉面，最后几乎是将眼睛贴了上去，一寸寸地观察上面的青花纹饰，特别是那几处磕碰和冲线的地方。
店内一片寂静，只有店主偶尔发出的轻微吸气声。
林国恩屏住呼吸，心脏跳得如同擂鼓。虽然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但此刻等待权威人士的最终判定，依然紧张得手心冒汗。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店主才缓缓放下笔洗，摘下手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再看向林国恩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充满了惊讶和探究。
“小伙子，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他的语气变得十分慎重。
“家里老房子拆迁，整理旧物找到的。”林国恩早已想好了说辞，面不改色地回答，“看着像个老东西，就拿来让人看看。”
店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追问来源，而是感叹道：“好东西啊！明晚期的青花缠枝莲纹笔洗，虽然有些瑕疵，口沿有磕，身上有道冲，但瑕不掩瑜！胎釉、青花发色、画工都是上乘之选，保存到今天这个品相，很难得了！”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国恩：“小伙子，这件东西，你打算出手？”
“是的，老板您看……能值多少？”林国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店主沉吟了片刻，伸出两根手指：“东西不错，但瑕疵也是实打实的，影响了价格。这样，我给你个实在价，两万块，如何？”
两万！
林国恩心里猛地一突！这个价格远低于他能力评估的六到九万！果然，古玩行里都是人精，这店主是想压价捡他的漏！
但他没有立刻表现出异议，只是微微皱起眉，摇了摇头：“老板，两万……似乎低了点。我虽然不懂行，但也知道明代青花的价值。而且这冲线很短很浅，并不明显。”
店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镇定，还能说出点门道。他笑了笑：“看来小哥也是做过功课的。那你说个价？”
林国恩回忆着能力给出的评估区间，取了一个中间偏下的保守数字，语气坚定：“六万五。低于这个数，我再去别家问问。”他作势要收回笔洗。
“哎，别急别急！”店主连忙抬手阻止。他其实一眼就看出这东西的市场价至少在七万以上，转手或者送上小拍，赚个一两万很轻松。刚才报两万纯属职业习惯试探。
他假装肉痛地咂咂嘴：“六万五……唉，小哥你这价咬得真死。这样，我看你也是诚心卖，这东西我也确实喜欢，交个朋友，五万八！怎么样？”
“六万三。”林国恩寸步不让，眼神平静地看着店主。有了能力给的底价，他心里稳如泰山。
店主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遇上了明白人，或者运气极好的人。他苦笑一下，最终一拍大腿：“成！六万三就六万三！小哥你是这个！”他竖了下大拇指，“现金还是转账？”
“转账。”林国恩强忍着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狂喜，报出了自己的银行卡号。
几分钟后，手机短信提示音清脆地响起。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6月12日16:28完成转账交易人民币63000.00，余额63048.75。】
看着屏幕上那一长串数字，林国恩感觉一阵轻微的眩晕，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了他。
一百八十块的成本，六万三千块的回报！
短短一个下午，他人生的轨迹，彻底改变了！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对店主点了点头：“谢谢老板。合作愉快。”
拿起那个已经空了的黑色塑料袋，他转身走出了博古斋。直到走出店门，来到阳光灿烂的街上，感受到口袋裡手机那沉甸甸的重量，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兴奋才如同火山爆发般，彻底冲垮了他的镇定。
他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才没有让自己当场叫出声来。
眼底，却已然有些湿润。
第一桶金，到手了！
爸妈，小雪，我们……有救了！
（第5章完）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