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号深潜器如同一位沉默的深渊骑士，再次降临于那片被无形力场和诡异能量笼罩的万米海底。
这一次，它显得更加沉稳和内敛。升级后的外壳上，那层微弱的能量流光在幽暗的海水中几乎难以察觉，却有效地抵御着周围那无孔不入的干扰能量。内部，更多国产化的高精度传感器全功率运转，贪婪地收集着每一丝数据。
指挥中心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林国恩、苏明月、钱老，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着主屏幕。林国恩的意念空间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展开，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感知网络，不仅笼罩着下方的“龙王”号，更细致地扫描着周边每一寸海床、每一片水域，警惕着任何不速之客。
“深度10900米，抵达预定作业区。能量辐射强度指数级升高，新型屏蔽层效果显著，舱内环境稳定。”指令长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传来，比以往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即便有升级后的装备，再次面对这宏伟而诡异的非自然造物，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与压迫感依旧强烈。
那巨大的、结构奇特的阴影轮廓如同亘古存在的巨神沉默而威严。其前方那道撕裂海底的裂口，依旧喷涌着绚烂而危险的、扭曲光线的能量流，如同地狱的呼吸，又似天堂的瀑布。
“‘归墟’行动开始。第一步，尝试频率共鸣。”指令长下达指令。
“龙王”号腹部，一个基于林国恩提供的“节律特征”而紧急开发的小型声学-能量场发生器缓缓伸出，开始以一种极其复杂、蕴含着特定数学规律的脉冲模式，向那巨大的阴影结构和能量裂口发射调制后的能量信号。
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试图用对方可能“熟悉”的“语言”打个招呼，或者至少引起某种可观测的反应。
信号持续发射。
一秒……
十秒……
三十秒……
就在众人以为尝试失败之时，异变陡生！
那原本狂暴喷涌的能量流，猛地一滞！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虽然只有短短一刹那，但所有仪器都清晰地记录下了这短暂的“喘息”！
紧接着，那巨大的阴影结构表面，那些原本只是微弱闪烁的幽蓝色光华，骤然变得明亮起来！无数复杂无比的、与林国恩感知到的符号类似的发光纹路在结构表面急速流转、组合、变幻！
同时，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精纯、却似乎少了几分狂暴、多了几分……“审视”意味的能量波动，如同潮水般从那阴影结构中扩散开来，轻轻拂过“龙王”号！
“龙王”号剧烈震动，所有仪表盘上的读数疯狂跳动！但得益于强大的屏蔽和本身结构的强化，它稳稳地抗住了这股能量扫描！
“它……它对我们有反应了！”声学传感器操作员失声惊呼，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恐惧！
指挥中心内一片哗然！这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那东西……似乎是“活”的？或者至少拥有某种高度智能的响应机制！
林国恩猛地握紧了拳头，意念空间在那股能量扫过的瞬间，感受到的不是毁灭性的攻击，而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好奇的、远超人类理解层次的“探查”！他甚至能模糊地“听”到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浩瀚的“低语”，仿佛来自星辰大海的深处，蕴含着无尽的信息，却完全无法理解！
就在这历史性的接触时刻，苏明月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激动：“声呐发现多个高速水下目标！从三个不同方向袭来！特征识别……与上次‘海妖’UUV不同，更小，更快，信号特征混杂，有至少两种以上不同来源的技术风格！”
果然来了！不止一方势力！
“全体警戒！‘龙王’号暂停接触尝试，优先规避！”苏明月立刻下令。
深海中，数个体型更小、造型各异、明显来自不同阵营的小型高速UUV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从黑暗中窜出，它们的目标似乎并非直接攻击“龙王”号，而是疯狂地冲向那刚刚产生异动的阴影结构和能量裂口，试图抢先获取数据甚至样本！
一场混乱的、多方参与的水下争夺战瞬间爆发！
这些小型UUV之间也互相警惕、干扰甚至发生轻微碰撞，但它们的第一目标显然是那超越理解的发现。其中两艘甚至不顾危险，直接朝着那刚刚恢复喷涌的能量裂口冲去，试图投送微型探测器！
“阻止它们！不能让他们亵渎和破坏！”指令长怒吼。
“龙王”号以及外围护航的反制UUV立刻行动起来，利用体积和火力优势，驱赶、撞击、甚至发射小型网兜捕捉这些不速之客！
深海底顿时乱成一团，引擎尾流搅起漫天沉积物，各种主动声呐和干扰信号交织，偶尔还有小当量武器的爆炸闪光！
就在这片混乱中，林国恩的意念空间再次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在那能量裂口因为多方干扰而再次变得不稳定的瞬间，他“看”到裂口深处那扭曲的光影背后，似乎……并非想象中的炽热地狱或纯粹能量团，而隐约呈现出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寂静的、破碎的……星空景象？！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模糊感应，却让他灵魂剧震！
那裂口……难道不是能量的源头，而是……一扇门？一扇破损的、泄漏着能量的……星门？！
就在这时，一艘特别小巧灵活、涂装着某种私人公司标志的UUV，趁着混乱竟然突破了拦截，冲到了距离能量裂口极近的地方，弹射出了一个钻头式的采样器，狠狠地向裂口边缘那块最大的、闪烁着最浓郁蓝光的奇异固体扎去！
“不好！”林国恩和指令长同时惊呼！
那钻头的粗暴行为，似乎瞬间激怒了那古老的造物！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至极的能量脉冲，猛地从那阴影结构内部爆发出来！不再是扫描，而是无差别的、毁灭性的排斥！
首当其冲的那艘私人UUV和它的钻头，在瞬间就被汽化，连残骸都没留下！
能量脉冲呈球形向外急速扩张，所过之处，海水仿佛都被电离沸腾！所有正在纠缠争斗的UUV，无论是“龙王”号一方的还是入侵的，电子系统瞬间过载报废，如同死鱼般向下坠落！
“龙王”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整个人被向后猛推出去，舱内警报凄厉，灯光疯狂闪烁！新型屏蔽层发挥到了极致，表面能量流光爆闪，堪堪挡住了这毁灭性的第一波冲击，但内部依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紧急上浮！最大功率！”指令长在剧烈的震荡中大吼！
“龙王”号引擎咆哮，顶着仍在持续的能量冲击波，艰难地向上挣扎。
而就在这混乱到极点的时刻，“龙王”号机械臂上那个一直处于待命状态的小型探测器，被冲击波无意中触发了发射程序，歪歪斜斜地射向了那能量正在缓缓平复的裂口，瞬间消失在那片依旧扭曲的光影之中……
几秒钟后，一段极其短暂、充满剧烈抖动和雪花干扰、却足以让全世界顶尖科学家发疯的画面，传回了“龙王”号，又瞬间接力传回水面指挥中心：
那是一片光怪陆离、物理法则似乎都变得模糊的空间！无数破碎的、仿佛星辰碎片般的物质漂浮其中，更远处，似乎有一条条……断裂的、散发着幽光的……通道？或者说……裂缝？通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画面戛然而止，探测器显然已被彻底摧毁。
但这一段短短数秒的视频，以及“龙王”号拼死记录下的那恐怖能量脉冲的数据，已经足够！
指挥中心内，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极度震惊与狂热的惊呼！
“时空裂缝？！那裂口后面是扭曲的时空？！”
“那些通道……是虫洞？还是……”
“刚才那能量脉冲……它的性质……超越了纯能量攻击……它更像是一种……空间排斥？！”
林国恩怔怔地看着屏幕上定格的、那惊鸿一瞥的破碎星空和奇异通道，脑海中回荡着那浩瀚的“星海低语”。
归墟之门……或许，真的存在。
而他们，刚刚窥见了它的一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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