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金殿风波,策问直指文统罪
夜风割在脸上,像刀片擦过冻土。沈砚左臂垂着,整条袖子被血浸透,布料干硬如铁。他没停下,一步一拖,沿着裴无咎留下的密道往府学方向走。每踏出一寸,神魂就像被铁钩从骨缝里往外扯。残卷裹在臂上,血渗进“三帝非真”四字,字迹发黑,却不再蔓延——那血竟成了封印。
府学后巷的石板路泛着冷光,他靠墙喘了半息,从怀中摸出素帛。指尖微颤,将塔底残碑的光图拓印其上。光斑微弱,但他已记住每一个纹路走向。他闭眼,脑中推演重演三次:父亲笔迹波频、碑文裂痕角度、源纹寄生活性曲线——三者交汇,误差不足半厘。
证据链闭环。
启明未回应。识海死寂。他知道,这具身体已到极限,系统沉眠,再无推演之力。但没关系。
他早就不靠它赢了。
子时三刻,他推开书舍门。烛火未点,月光斜照案头,正落在那页《文枢考·补遗》上。他取下残卷,摊开素帛,以朱砂为引,将“文正篡统”四字拆解为数理编码,逆推三代文牒的墨痕密度。三更天,笔尖一顿。
——完全吻合。
他吹熄刚点的蜡烛,将素帛藏入袖中,盘膝而坐。天未亮,他已睁眼。左臂裂口渗血,但他挺直如松。
金殿策问,时辰到了。
丹墀之下,百官列立。沈砚立于中央,青布直裰洗得发白,袖口毛边卷起,左臂不动,却隐隐渗红。皇帝端坐龙椅,目光如渊。
“沈砚,你昨夜私入文心塔底,可知罪?”
“知。”他答得干脆,“但臣若不入,今日便无证据呈于天听。”
“哦?”皇帝冷笑,“何证据,可动摇三朝文统?”
沈砚不语,缓缓取出素帛,展开。
残碑图影浮现,八字赫然:**文正篡统,三帝非真**。
满殿哗然。文正阁长老陆九渊立于班首,面不改色,只轻轻捻动手中《正统录》。
“荒谬!”一位世家老臣怒喝,“区区幻象,岂能污蔑先帝正统?”
沈砚抬眼,声音不高,却穿透大殿:“陛下执掌三朝文牒,可曾见此八字载于史册?若文统无瑕,何惧一验?”
“你欲如何验?”
“请开太庙,查验三帝神牌。”他直视龙座,“若神牌无异,沈砚愿当场自废文心,永世不得执笔。”
死寂。
皇帝指尖摩挲龙椅扶手,目光沉沉压下。片刻,冷声:“你可知,质疑神牌,等同质疑祖制?”
“臣知。”沈砚声音未变,“但若祖制本为伪制,天下读书人,岂非皆在谎言中跪拜?”
陆九渊终于开口,语气温和:“沈学子,文道有序,史册有据。你凭一幻影,便要翻天?”
“不是幻影。”沈砚从怀中取出残卷,以光照之,“此为先父遗笔,笔锋波频与残碑完全一致。若三帝正统,为何文正阁三代文牒,皆删此八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若真,不怕查。若假,才怕光。”
陆九渊嘴角微动,未语。
皇帝闭眼,良久,再睁:“准你所请。太庙查验,三日后。”
“不必三日后。”沈砚声音陡然抬高,“就在今日。若陛下允准,臣愿亲赴太庙,当场比对。”
群臣震惊。这已非策问,而是逼宫。
陆九渊身后数位文正阁长老面露怒意,已有文心波动升起,隐隐压制沈砚言路。他不动,只盯着龙座。
皇帝目光如电,扫来:“你可知,此举若败,诛心之罪,九族难逃?”
“臣父九族,早已尽灭。”他声音平静,“若今日再灭,也不过添一副白骨。”
大殿死寂。
就在此时,一道白影出列。
裴无咎缓步上前,白玉笔轻点地面,文心九品威压如潮扩散,压下所有暗中升腾的文心共鸣阵。
“陛下。”他声音清冷,“臣请重启文统审查。”
满殿皆惊。
陆九渊猛地睁眼。
裴无咎继续:“若沈砚所言虚妄,臣愿同罪,自废文心,永黜太学。”
皇帝目光如刀,扫过二人。一个寒门孤子,一个文宗传人。一个以命赌真,一个以名押局。
“你们……”皇帝缓缓开口,“可都想好了?”
“想好了。”沈砚答。
“臣,无悔。”裴无咎道。
皇帝闭眼,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叩。
“准。”
一道圣令,直传太庙。
沈砚站在原地,左臂剧痛如裂,血已渗过三层布料。他没动,只将残卷重新收进怀中。
裴无咎转身,与他对视一瞬。
“你早算到了。”裴无咎低声道。
沈砚扯了扯嘴角:“这一局,从我父亲写下那八字时,就开始了。”
裴无咎沉默片刻,忽道:“太庙神牌,三百年未启封。若真有异……你打算怎么办?”
沈砚望向宫门方向,声音极轻,却如铁钉入地:
“那就——烧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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