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指针还钉在阵眼正下方,掌心的震颤未散,我手指压着《封神演义》的书脊,纸页边缘那道裂痕正缓缓延伸,像被无形之力撕开。上一章血幡自燃时的短暂松懈已彻底消散,此刻殿内无人喧哗,所有目光都落在阵枢台上,等待一个解释。
我没有抬头。
剧透神通再度展开,识海中三日后画面重叠浮现:龟灵圣母踏云而来,身后那人影脚步拖沓,双足离地三寸,云层随其步频起伏,而每一次起伏,都与地脉深处的波动完全同步。不是巧合。她要借那“非人之物”的躯壳,将外力转化为内震,从阵法根基处撕开裂口。
我合上书,指尖抚过玉符背面“败犬非人”四字。温润的触感早已褪去,现在它像一块烧红的铁贴在掌心。这东西不是用来攻阵的,是钥匙,是引信,是嵌入地气节律的毒刺。
“阵眼下方有隙。”我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殿静了下来,“不是外力所破,是内应将至。”
赤精子从侧位踏出一步:“阵枢未报裂痕,灵线流转如常,何来内隙?你莫要因一瞬异动,乱我布防节奏。”
我没有反驳。伸手将玉符翻转,贴在罗盘底座。刹那间,玉符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灰雾,顺着金属纹路渗入盘心。沙盘上,一道细如发丝的波纹自阵眼底部蔓延而出,呈蛛网状向四周扩散,轨迹与《封神演义》书页裂痕分毫不差。
“这是三日后攻击频率的残韵。”我收回手,“她已试过引动地气,只是被阵法本能排斥。但下次,她会带着能与地脉共振的‘容器’而来——那东西一踏上山门地界,就会像锈钉扎进铁脉,慢慢腐蚀阵基。”
玉玄子蹲在沙盘边,手指顺着波纹轨迹滑动:“若真是内震……我们现在的离火符桩布局,反而会加速能量回涌,把阵眼烧穿。”
“正是如此。”我点头,“守旧阵等于等死。我们必须改阵。”
广成子冷笑:“改阵?你可知两仪微尘阵的地脉锚点牵连二十八宿位?临时切断主灵线,三息之内阵壁无防,若敌趁机来袭——”
“她不会来。”我打断,“血幡已焚,她知道我们能看穿虚招。三日之约,是她给自己留的退路,也是给我们设的陷阱。她要等那‘非人’完全同步地气节律,才会动手。现在,正是我们唯一能动的时候。”
殿内沉默。
太乙真人终于开口:“若改阵,如何改?”
我翻开《封神演义》,书页自动停在“两仪生四象”一节。裂痕横贯其中,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我将手指按在裂口上,剧透神通顺着书页渗入,逆向推演三日后攻击路径。
“她要震阵,我们就让她震。”我指向沙盘,“把主火力藏于坤、兑二门,虚设乾门为破口,让她以为有机可乘。但真正的杀机不在火桩,而在地脉回流。”
我划出七处标记:“这七点,是她攻击时必然经过的灵流节点。我们在这些位置埋设离火反引阵,表面是防御漏洞,实则是吸力漩涡。一旦她引动内震,地气逆冲,就会被这些节点捕获,反向灌入她带来的‘容器’体内。”
“以阵养敌,再借敌力反噬?”玉鼎真人眯起眼。
“不是反噬。”我纠正,“是转移。我们要让她以为破阵成功,实则把破坏力导向她自己人身上。她若收力,攻势瓦解;她若强推,那‘非人之物’必崩。”
赤精子脸色变了:“你是说……让她亲手毁掉自己的底牌?”
“正是。”我合上书,“两仪微尘阵本为守势,现在我们要把它变成一张网——看似破绽百出,实则步步为阱。她看得见阵,看不见局。”
元始天尊始终未语,此刻终于抬手,一道清光落下,笼罩阵枢台。罗盘指针缓缓归位,但盘面裂纹仍在。
“准。”他只说一个字。
命令即下。
我立刻转向玉玄子:“调十二根备用离火符桩,埋入阵眼周边三尺,作为应急补位桩,不得激活,只作灵流锚点。”
又对沙盘旁值守弟子道:“切断乾门主灵线前,先启动离火缓释阵,维持表面灵压稳定,不可让外界察觉阵势波动。”
最后,我将《封神演义》置于罗盘正中,书页朝上,裂痕对准阵眼投影点。
“此书承载天机,可作临时灵枢。”我解释,“改阵期间,它能缓冲地脉震荡,避免灵流崩断。”
玉玄子低声问:“若三息真空期内,她提前来攻?”
“不会。”我盯着沙盘,“她等的是完美共振。差一刻,功亏一篑。她比谁都怕出错。”
话音未落,罗盘忽然轻震。
书页裂痕中渗出一丝微光,顺着金属纹路流向沙盘。七处假破点同时亮起红斑,排列成北斗倒悬之形。
我瞳孔一缩。
这不是剧透神通的推演结果。
是预警。
“加快进度。”我下令,“她已在调整‘容器’的步频,共振提前了半日。”
弟子们迅速行动。灵线一根根被切断,又在另一端重新接引。乾门灵压开始下降,表面看去,防御已出现明显漏洞。
就在这时,玉符突然从我袖中滑出,落在罗盘边缘。
它不再发烫,而是变得冰冷,像一块刚从冰窟中取出的玉石。表面“败犬非人”四字微微泛青,仿佛被某种力量从内部侵蚀。
我伸手去拿。
指尖触到玉符的瞬间,剧透神通猛然一震。
识海中,三日后画面突变:龟灵圣母依旧踏云而来,但身旁那人影的轮廓开始扭曲,面部融化,露出内里交错的金属纹路与幽蓝光脉——那不是被炼化的生灵。
是某种以人形为壳的阵器。
它不是被驱使的工具。
它是阵眼的复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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