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道人的笑声还未散尽,那半块血晶已化作一道血虹,直射向沉在海底的玄元控水旗。旗面血眼骤然睁大,红光如潮水般翻涌而出,与地脉深处的巫阵产生共鸣。我瞳孔一缩,血瞳自动开启,视野中,整片海床的磁场开始扭曲,九条无形的脉络自龙脊各节延伸而出,正与旗面螺旋纹同步旋转。
这不是控水旗应有的反应。
“别动!”我一把拽住灵月的手腕。她正要将骨笛碎片刺入阵眼,却被我硬生生拉住。她的肩胛骨还在渗血,那是刚才强行拔骨留下的伤。我盯着旗底边缘一道极细的裂痕,剧透神通悄然触发:【洞察天机:此旗非玄元控水旗本体,乃以噬魂幡残魂为基,重炼而成的伪器】。
《封神演义》在我怀中震动,书页自行翻动,停在一幅泛黄的壁画图录上——共工水殿之中,两杆血旗分列左右,旗面皆有螺旋血眼,形态与眼前之旗完全一致。但左侧那杆,分明刻着“玄元”二字,右侧却缠绕黑雾,铭文模糊。
“你早知道。”我抬头看向太乙真人。他断臂处金光未散,残肢断口处隐隐浮现出与旗面相同的巫族古字。他没否认,只是缓缓闭眼。
多宝道人立于云端,指尖轻点血晶,那旗面血眼猛然一颤,九重螺旋纹开始逆向旋转。地脉震颤加剧,第三根龙骨处裂开一道缝隙,一根漆黑如墨的骨刺缓缓探出,表面布满蠕动的符文。那是巫骨——真正的巫族阵基。
“它在抽取地脉本源。”我低声道。血瞳穿透岩层,看见那根巫骨正通过神识线连接远方,能量流向与噬魂钉截然不同——不是外引,而是内生。它在吞噬龙脊的生命力,转化为维持禁阵的燃料。
灵月突然抬手,将月华箫横于胸前。箫身早已碎裂,只剩一截残骨。她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骨上,竟让那残骨泛起微光。她看向我:“如果金仙骨能镇阵,那我的本命骨呢?我和师父血脉同源。”
“不行。”我说得极快,“你刚才拔骨已伤及金丹,再动本命骨,会引发金仙血脉反噬。”
她没听。下一瞬,她将残骨刺入左肩伤口,整个人猛然一颤。一股金白相间的气流自她体内爆发,直冲阵眼。就在那股气流触碰到巫骨的刹那,异变陡生——两根骨刺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同源之物在互相排斥。
血瞳捕捉到关键细节:金仙骨的能量频率与巫骨完全一致,但极性相反。它们不是互补,而是互斥。一旦强行融合,阵法不会平衡,只会爆炸。
“原来如此。”我猛地翻开《封神演义》,书页投影出另一幅画面:金灵圣母立于共工水殿废墟,手中握着双旗,其中一杆正是眼前这面。她将旗插入地脉,九根巫骨依次升起,形成闭环。但当她试图将第二杆旗嵌入阵眼时,两旗同时爆裂,黑雾四散。
“她失败了。”我喃喃道,“所以她重炼了一面,用噬魂幡的残魂做基,伪造控水旗的外形,只为骗过镇守者。”
太乙真人睁开眼,声音沙哑:“三十年前,我在归墟边缘捡到这面旗。我以为是残骸,便以金仙骨为引,试图修复阵法。可从那一刻起,我就成了阵的一部分。”
他抬起仅存的右臂,掌心浮现出一道与旗面螺旋纹完全相同的印记。那不是符咒,是烙印——来自巫族禁阵的契约。
灵月的本命骨仍在与巫骨对抗,金白气流与黑雾激烈碰撞,阵眼周围的空间开始龟裂。我盯着旗面血眼,忽然意识到什么。那血眼并非装饰,而是一只“眼”——它在看。
它在吸收恐惧。
就像共工残魂曾低语的那样。
“不是能量闭环的问题。”我低声说,“是规则替代。这旗不是靠力量维持,而是靠‘献祭’运转——献祭恐惧,献祭记忆,献祭存在本身。”
《封神演义》再次震动,书页翻至空白页,一行血字浮现:【非巫非道,方为钥匙】。
我盯着那行字,脑中闪过第54章的细节——玉玄子的道袍被腐蚀,露出皮肉上的暗红纹路。那不是腐蚀,是觉醒。血晶在唤醒沉睡的巫族血脉。而玉玄子,正是太乙真人门下最早接触控水旗的弟子。
“师父。”我盯着太乙真人,“你当年让玉玄子执掌旗务,不是信任,是测试。你在找能承受巫阵反噬的人。”
他没回答,只是将断臂残端对准阵眼。金光暴涨,金仙骨缓缓嵌入。就在接触的瞬间,旗面血眼射出一道血线,缠住断骨,强行将其拖入阵中。九重螺旋纹开始加速旋转,磁场畸变达到顶峰。
“来不及了。”灵月咬牙,将最后一丝精血注入本命骨。两股同源之力终于短暂融合,阵眼光芒大盛。可就在平衡即将达成的刹那,旗底深处浮现出一道微不可察的纹路——截教徽记。
“果然是你。”我抬头看向多宝道人,“你从一开始就没交出真正的控水旗。你给我们的,是陷阱。”
多宝道人冷笑:“现在才明白?太晚了。”
他手中血晶猛然爆燃,海眼压力倒灌,整片海域开始塌陷。我盯着那面旗,忽然做了个决定。
我将《封神演义》拍在阵眼之上,书页正好覆盖第七根巫骨的位置。纸质触碰到能量流的瞬间,竟开始吸收多余波动。灵月见状,立刻喷出精血混入佛光,覆盖书页。缓冲层形成,磁场畸变减缓。
“还差最后一步。”我闭上左眼,再睁开时,血瞳已化作半透明晶体,周围空间泛起波纹。我知道这会付出代价——上一次强行使用量子态视觉,几乎让我失明。
“别!”灵月伸手想拦,但我已将血瞳抵上旗面。
眼球与血眼接触的刹那,九重螺旋纹突然静止。我的意识被拉入一个无光的空间,四周是无数旋转的记忆碎片——太乙真人切下手臂的画面、灵月拔骨的瞬间、玉玄子道袍下的血纹……所有与这旗有关的“牺牲”,都被记录在此。
然后,我看见了真相。
这旗从未被重炼。它本就是噬魂幡的孪生法器,名为“噬心旗”,专为镇压共工而造。但因其需以至亲之血为引,巫族内部反对,最终被封印。金灵圣母找到它,伪造身份,诱使太乙真人将其激活。而真正的玄元控水旗,早在巫妖大战时就已碎裂。
记忆退去,我猛地后退一步,左眼剧痛,视野模糊。但旗面血眼已转为金色,多宝道人的血晶攻击被完全吸收。
太乙真人看着恢复平静的海眼,忽然将右臂按在我后背:“闭眼。”
我没犹豫。金仙之力如洪流涌入经脉,修复着被火毒侵蚀的脏腑,也冲刷着血瞳的裂痕。当那股力量抵达识海时,我眼前闪过一行小字——浮现在旗底最深处,无人可见:
百年后,你将亲手毁掉此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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