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道人喉间血线崩裂的刹那,祭坛中央的凹槽已迸发出土黄色光晕,将共工残魂彻底压回地脉。
祭坛中央的凹槽重新封死,共工残魂的咆哮被压回深处。多宝道人踉跄后退,袖中法宝尚未祭出,便被钉入地脉的血晶震得经脉逆冲。我左臂晶化未退,指尖仍残留着情丝布条的灼痕,那缕浸染命格之力的封皮此刻已化为灰烬,随风散入岩缝。
灵月站在原地,肩头新月抱莲的印记缓缓流转,佛光与道韵交织,却不再排斥。她指尖轻颤着触向眉心,佛印处传来灼痛,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记得刚才的事?”我问。
她摇头,眼神空了一瞬,“我记得……青鸾,金殿,还有准提道人……可那些画面,像隔着一层雾。”
多宝道人忽然冷笑,嘴角溢血,“你以为破了幻境镜就完了?她体内不止一道神魂烙印。”
话音未落,他袖中残镜碎片猛然自燃,金光炸开,直冲灵月面门。我闪身欲挡,却见那光并未伤人,而是悬于半空,重新凝聚成一面虚影之镜——正是此前被玄元控水旗残片击碎的幻境镜。
镜面涟漪中,三百年前的场景愈发清晰:荒原雪夜,白衣少女跪于灵山金殿前,佛光自准提道人指尖涌出,没入其眉心。少女浑身剧震,半缕神魂被强行抽出,凝成一枚金色舍利,封入莲台。
“那是……我?”灵月声音微颤。
镜中画面继续流转——少女转世重生,每一次觉醒修为,都会有金莲虚影掠过泥丸宫;每一次濒临突破,都有西方教弟子“恰好”现身指点;每一次心魔劫,都被一道外来佛力悄然化解。
“她不是被度化一次。”我盯着镜框中的功德金莲碎片,血瞳穿透能量脉络,“是反复剥离,反复重塑。每一次,都抹去一部分真我。”
书页自动翻动,《封神演义》停在“裂魂术·轮回篇”:“以舍身印裂神,以往生咒镇魂,以紧箍变控心,三重禁制,层层递进。”
灵月突然抬手,指尖佛光微闪,试图驱散镜影。可就在佛光触镜的刹那,她肩头纹路剧烈波动,左半月华骤暗,右半金莲暴涨,整条手臂瞬间僵直。
“别用佛力!”我抓住她手腕,血瞳透视皮肉之下——经脉中两股能量正激烈冲撞,道纹吸收仙元的速度骤降,佛纹却疯狂抽取她本源之力。
她咬牙,“我……控制得住。”
“你控制的是假象。”我翻开书页,指向批注:“紧箍咒变体,名为‘顺脉引’,表面与心法相融,实则暗中改写经络运行轨迹。你每运一次功,就等于再认一次主。”
她呼吸一滞,眼中闪过剧烈挣扎。
多宝道人冷眼旁观,忽然抬手一引,祭坛凹槽中那枚被钉入的血晶竟微微颤动,一丝红光顺着地脉游走,直逼灵月足底。
我立刻察觉异样,血瞳锁定血晶能量流向——它不是攻击,而是共鸣。那红光与她体内舍利产生共振,正试图唤醒沉睡的佛魂。
“你想让她体内的血晶与舍利融合?”我猛然醒悟,“让共工残魂借她的神魂复活?”
多宝道人不答,只是一笑,袖中法诀微动。
血晶骤然离地,化作一道红芒,直取灵月眉心!
我瞬间发动五行遁术,晶化左臂横挡在前。血晶撞上臂骨,发出刺耳摩擦声,红光四溅。剧痛顺经脉直冲脑门,我咬牙不退,血瞳射出血线缠住血晶,翻书急看——
“情丝可引血晶暴走,以情为引,方可破禁。”
书页提示浮现,我低头看向自己手腕——那道与灵月交握后留下的牙印尚未愈合。我撕下衣袖最后一寸布料,正是此前缠过她小指的那部分,沾着两人混合的血迹。
血晶红芒暴涨的瞬间,月华箫残损的箫身突然清鸣,金莲虚影裹住晶体的同时,我咬破舌尖将情丝布条甩出,金红锁链与佛光交织成网。
灵月却突然冲上前,一把拽住我后撤,“退后!我能稳住它!”
她抬手,月华箫尖点在血晶表面。箫身早已残损,仅剩半截,可当佛光从她指尖渡入时,那残箫竟发出清鸣,一道金莲虚影浮现,将血晶包裹。
红光与金光交织,强光刺目。
就在那一瞬,我血瞳中浮现未来片段:灵月立于玉虚宫前,月华箫横扫,三名同门头颅落地,她眼中无悲无喜,额前佛印与道纹交替闪烁。
画面一闪而逝。
我猛地将《封神演义》拍在血晶之上。书页金光大盛,瞬间吞噬部分能量。趁此间隙,我咬破舌尖,精血喷在情丝布条上,布条化作金红锁链,死死缠住血晶。
“以情为引,以血为媒!”我低喝。
灵月同时吹响《清心咒》,音波与锁链共鸣,血晶剧烈震颤,体积迅速缩小,最终凝成核桃大小,表面浮现出佛道交织的纹路,与她肩头印记如出一辙。
多宝道人脸色骤变,“你们竟敢……”
我反手一掷,血晶穿透他护体罡气,再度钉入祭坛中央凹槽。封印阵法嗡鸣重启,共工残魂的咆哮戛然而止。
灵月单膝跪地,残箫脱手落地,发出清脆一响。她抬手按住眉心,指缝间渗出血丝。
“我的记忆……在碎。”她声音极轻,“刚才看到的画面,有些我从未经历过……可它们又像是真的。”
我翻开书页,找到“记忆重塑篇”,依法将两人精血混合,点在她眉心。
“闭眼。”我说,“重溯本源。”
她依言闭目。血瞳透视之下,我见其泥丸宫中两股神识激烈缠斗——一股清冷如月,属于灵月;另一股金光内蕴,形如莲瓣,正是被植入的佛魂烙印。
精血入体,两股神识同时震颤。她浑身剧抖,冷汗浸透衣衫。
画面在她意识中回放:青鸾侍女时期的她,在妖族战场被俘,准提道人现身“救”她,种下第一道舍身印;百年后,她在闭关中突遭心魔,又是西方教弟子以“清心渡厄术”化解,实则加深烙印;再后来,她拜入太乙真人门下,看似顺理成章,实则因西方教早已算定她必走此路。
每一次“机缘”,都是陷阱。
每一次“重生”,都在遗忘。
“原来……我不是自愿入阐教。”她睁开眼,声音颤抖,“我是被设计好的棋子,一步步走到今天。”
我看着她肩头印记,忽然伸手,覆上她手背。
“但现在你可以选择。”我说。
她抬头,眼中仍有迷茫,却多了一丝清明。她缓缓抬起手,指尖佛光微闪,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轻轻触碰自己肩头的纹路。
就在那一瞬,纹路深处浮现一行极小的篆文——“清辉星君”。
篆文在佛光中忽明忽暗,隐约与天际星象产生共鸣。
命格已定。
可她的眼神,不再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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