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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老七和老八搀着靳安,走出密室的时候,只看到了正厅遍地的尸体。

其中有官军的,也有山匪的,但绝大部分是山匪。

三娘惊讶道:

“既然打不过,这些山匪为什么不逃?”

靳安摇头道:

“我看这地上的尸首,死亡的时间相差很久,似乎并非死在同一批官军之手。”

三娘疑惑道:

“你的意思是……”

“也就是说,此地的山匪,有一部分是我们带来的官军杀掉了。”

“还有一部分,是王猛的人杀的,而且是从其他地方逼过来,押过来杀掉的。”

“想要造成一个山匪在此被全歼的假想。”

老八道:“师父,杀山匪,就杀山匪,那还有假?”

靳安轻叹道:“杀匪是假,灭口是真。”

“我猜如今狼尾山上,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山匪了。”

三娘狠狠地道:

“何止是山匪,那王县丞就连我和你们师父,甚至连县太爷都想杀呢!”

老七知道靳安假扮县令的事,不解的问:

“师父,既然县令知道王猛要害他,那他为何不先下手为强,趁这个机会干掉王猛呢?”

靳安摇头道:

“其实刚才在密室里,是他杀掉王猛最好的机会。”

“他完全可以喝退官军,学王猛一样只留亲信在内,与我们一道联手杀掉王猛。”

“只可惜,江大人做事的路数,和王猛不同,或许这也是文臣与武将的区别吧。”

“出了狼尾山,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了。”

四人慢慢向外走,半路上,老八忽然来了一句:

“师父,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像教我们似的,教县令怎么杀县丞?”

话刚出口,就被三娘瞪了一眼:

“胡说!”

“你让你们师父教唆朝廷官员,去杀另一个朝廷官员。”

“知道是多大的罪过?”

老八被三娘吼得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靳安笑了笑:“哈哈,人教人教不会的。”

“事教人才能一点就通。”

“等我们回到家里,估计事情就快找上江大人了。”

……

凯旋而归之后,靳安以养伤为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在家里静养。

小媳妇见到靳安受伤,吓得哭了好几次,因为靳安瞒着她去冒险这件事,即使性格再温柔的雪宁,也不惜生气翻脸。

结果为了平息娘子的怒火,身受重伤的靳安,反过来还要低声下气的安危雪宁,过了三五日,两人的关系才慢慢缓和。

当然,他痊愈的速度,也和两个弟子还有三娘分不开。

老七老八每日进山,都是满载而归,各种飞禽走兽抓了个遍,靳安越算躺在床上,尝尽了山中的野味。

而三娘懂些药性,她每日上山采的草药多是补血补气,治疗外伤的,和野味一起烹饪,效果更佳。

唯一的缺点就是,靳安的气血被补的太足,一腔精力无法释放,雪宁也为了不耽误他养伤,早就搬到王干娘家去住了。

这下可苦了靳安,近些日子常常在夜里烧的睡不着,只能狂灌凉水灭火。

靳安的伤,养到十一天头上,自觉已经恢复的八九不离十。

正当他想要去林家上班的时候,这一天,忽然有人找上门来。

此人靳安有些印象,好像是江府的一名管家,既然是县太爷的人,靳安自然不敢怠慢。

正好其他人不在家,雪宁奉上茶水后,就关门出去了。

那人施礼自我介绍道:

“靳英雄有礼,小人是江府管家,姓张。”

“原来是张管家,幸会幸会。”

张管家闻着屋子里的药味,迟疑了一下,小心问道:

“其实小人今天来,是代表我家老爷,来慰问靳英雄的。”

“这是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靳安看着他从袖子里,掏出的五十两银票,心中暗暗吐槽:

“说是薄礼,还真这么薄啊?”

靳安伸手接过,并表示了感谢。

张管家赔笑道:“不知靳公子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靳安面露苦涩,摇头道:“唉,没想到这次的伤势如此之重。”

“恐怕要想养好,没有一年也得半载时间了。”

“啊?”管家一听,大惊失色,旋即面如死灰,嘴里喃喃道:

“这可如何是好?”

靳安忍住笑,故意道:“张管家有何难处请直说,虽然靳某无法出手,但我的两个徒弟,也不是庸手。”

管家摇头叹道:“唉,大小姐被绑这么大的事,恐怕除了靳公子,其他人帮不上忙。”

尽管有了县令要倒霉的心里准备,但听到江家小姐被绑,靳安还是吃了一惊。

“那大小姐整日里呆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被人绑架?”

张管家道:“前日,大小姐去城外游船上参加诗会,没想到在归来的路上,所乘坐的轿子就被人劫了。”

靳安问道:“难道县衙里的捕快这么久,都没查到歹人的踪迹吗?”

“不是没查到歹人的踪迹,而是那歹人本就不用查。”

“嗯?这是何意?”

“歹人不但指名道姓,还认识老爷,对了,靳公子也应该认识。”

“如今,劫匪的书信,已经发在老爷案头一日一夜了。”

靳安不解道:“既然知道是谁,那为何不派人去救小姐,抓歹人?”

管家摇头道:

“老爷吩咐,这件事只有靳公子能帮忙,所以才遣我到此。”

靳安此时心中有些犹豫,目前的县城中,正是双方刺刀见红,比拼实力和背后靠山的白刃战。

他作为一个小人物,实在不想参与其中,但县令既然指定了他,看来这件事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靳安沉思了一会,没有说去,也没说不去,而是先问了几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江大人在这十天内,可曾前往府衙?”

“不曾。”

“江大人在收到绑匪的信后,可有什么异常表现?”

“老爷开始十分心焦,但后来似乎不那么着急了,甚至今天开始收拾起书架来了。”

“哦?那江大人这两天升堂了吗?”

“那倒没有,偶尔有来打官司的,也都被押后升堂了。”

“嗯。”

靳安点点头,接着露出一张包含深意的笑脸:

“看来,我还真得去县城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