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亭公园,一个充满诗意的名字,虽然不大,但地处二环内,成为老年人休闲的好去处,众多历史文化名人在这里留下足迹。六月的一天,酷老头携玉泽也光顾了一次。从西门进,很快就看到湖岛亭榭,说快板的,划船的,散步的,今天天气有点热,但公园还比较凉快。
先把流水账记下来。
玉泽不喜欢这个公园,因为全是老人,或许她上午心情不好。后来才知道她是在闹脾气。她是美人,小美女,心思弯弯曲曲。自言喜欢热闹人多,有吃有喝的地方。
下午去王府井购物中心,喝两杯奶茶,吃甲浦甲浦。然后去睡了一觉。
晚上去逛八大胡同,灰墙红门,有的房子上百年历史了,古朴陈旧,在古代能住上这样房子的都是有家底的人。胡同很窄很长,里面住的是老北京人还是解放后的官僚家庭后代?曾国藩李鸿章都没有在BJ置办家产,难道是房价太贵?这一晚,在大栅栏一家酒店三楼。
早上起来,在大栅栏边上吃过早饭,晨光熹微,两人骑单车去逛胡同。玉泽非要带酷老头,酷老头连说使不得使不得。胡同是另一个世界,没有喧闹,只有宁静,一砖一瓦,一木一石,都透射着岁月沧桑,引发人的思古幽情。偶尔见到一两个老态龙钟的老妪,仿佛回到明清时代。两人东拐西转,兴致勃勃。
六月十一号,坐动车跑到上海,一路风尘仆仆,也没和玉泽多说话。上海一切依旧,三年了,上次是2018年国庆来过。酷老头对上海也还是有感情的,他的青春就是在上海度过的。晚上又坐高铁回BJ,和玉泽打了声招呼就睡了。
六月十二号,早上在书房看书到十一点,然后回去寄书,刚上车,玉泽的电话来了。她很生气,一个是昨晚睡觉前没说晚安,坏了规矩,的确,唉,以后一定记得呀。二是又往那头跑,不能忍受,唉,她现在是无法理解酷老头的苦衷的,将来又机会再解释吧。随便吃了点东西,填了一下肚皮,然后打车到西西里弗书店。他很喜欢这家书店,书比较丰富,品类齐全,还有咖啡屋,能坐着看书,但需要消费一杯咖啡,38元左右的。于是办了一张卡,买了《我的几何人生》,是丘成桐的自传。
看到中途,玉泽电话来了。她问酷老头在干嘛,然后让他去盒马鲜生买水果。酷老头本想买个小西瓜,最后沉迷书本,没有买成。然后骑车去大院,自己跟在一群小孩屁股后混进去的。在白楼坐了一会,玉泽问是否要买点饭带出去吃,她总是想省点钱。然后两人去大院超市,一人一个千层雪。出北门,酷老头提议去中关村软件园逛逛,这可能是附近唯一可以去逛的公园了。
已经六年没有来软件园了,2015年8月31号和IBM分手后,他就没有再回来过。一切还是原样,那么静谧,湖还是那个湖,竹林还是那片竹林,这些年又来来去去了多少过客。
和玉泽在里面走啊走,她还是很顽皮,虽然对他今天上午的行为比较生气,但和他一见面,又恢复了正常。她梳了两条很可爱的辫子,显得更加年轻了。
他们走过环宇大厦,走过启明星辰,走过钻石大厦,又骑上单车,绕运动场地一路骑行。最后去辉煌国际吃饭。快分开时,玉泽说晚上可以和酷老头一起,但不要碰她。酷老头非常高兴。两人一同去了酒店。晚上一边看女排打哥斯达尼加,一边闲聊,不知东方之鸡白。玉泽叭在上面睡着了,他给她挠了半天痒痒,方才睡去。
第二天早上,她抚摸着,说:“咋还这样啊?”,他说:“还有能量呢”。她突然问道:“你明天过去吗?”,他一时没有应答好。她愤怒起身出门离去了。他一路紧随。
这一天,是公元2021年6月13日。
这个早上是那么的凄惨,玉泽撕心裂肺的痛哭,她是那么的可怜,那么的可怜。哭声穿透临晨的马路,让他终生铭记。她付出了自己的初恋,一年半了,她对这段感情也迷惑,虽经历反复,但她被酷老头打动,也接受了她,超越了年龄。但最终,还是受伤了。
酷老头内心无比悲伤,今天是和玉泽分手的日子,他曾经预料这一天的到来,又希望它不要来。
这其实也是酷老头这辈子真正的一次爱情,之前没有女孩真正爱过他,没有女孩对他这么好过。
今后,他也不会再去爱别人。他优柔寡断,可是现实又把他缠得紧紧的,他没法在目前毅然决然和现在的孩子分开,虽然他们父女之间感情日益恶化,他也几次三番提离婚,但这个婚姻一时半刻又解脱不了。
他想软着陆,想两边不得罪,先维持几个月,等离职后再好好考虑这段感情,考虑如何走今后的路。昨晚和玉泽去了中关村软件园,去寻觅他之前在IBM生活的足迹,玉泽不喜欢听他的过去。
唉,一切真的要过去了吗?你既然舍不得她,为何又不愿意早点放下这一边,和她好好在一起呢?她已经不再在意你的年龄,外表,真心爱着你,为你做这做那,你为何还畏手畏脚,不敢放开去爱呢?你老是想稳稳当当行棋,可是,你最后还是输了爱情这盘棋。
她号啕大哭,捶打着酷老头,帽子也被扔到土堆里了,哭声那么绝望,那么悲凉。那一瞬间,她感觉天旋地转,要发疯了,精神崩溃了。
酷老头真不知如何是好,唉,他或许刚才应该先答应下来的,他总以为还能拖下去,拖到一切自然而然有解的那一天。但,玉泽是不能容忍他长期这么两头挂着的。她蹲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他的心也全乱了,是的,公司他不想待下去了,他没有心情再工作了,这也是他人生最大的一次打击。以前他的人生总体来说顺风顺水,少有挫折,虽然没有大的作为和成就,但也是处于优渥的生活中,没有大风大浪。
她一路哭着,一路向南门走,他紧跟后面。
她们第一次约见也是在南门,这一次,她从南门进去,背影慢慢消失在拐角处了,他不知道今后是否还能再见到她。他承认自己真心爱玉泽,这一年半来,时时恍如梦中。自己得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爱,有时真不敢相信。虽然最近几次被玉泽拉黑,删除,他送的礼物被她扔弃,他一直认为她还会原谅她,继续和他在一起的。
但这一次,她哭泣着和他拉勾,说:“闭上眼,摘掉眼镜”,酷老头知道是要打他耳光,他用手挡了一下。其实他是愿意承受这一记耳光的,他的确很多地方对不起她,欺骗她。但是他怕痛,万一脸打肿了,牙齿打掉了怎么办?一切如同电视里画面一般,她哭着,他相信是真的分手了。她肝肠寸断,伤心欲绝。她之前也经常为这段感情哭泣,为他生气,但今天是最猛烈的一次。她条件好,不缺人追,不少人爱。为这么一个糟老头,她又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她一直想放弃,但又确实有时想起他的种种好处,下不了这份心。
她陪伴的日子,一切是那么美好,今后,失去了她的生活,也就失去了阳光,人生,又有什么趣味呢?
道歉和钱都抚不平玉泽受伤的心,她还是个孩子呀,马上迎来二十岁的生日。唉,人生路漫漫,希望她不要倒下,如果能娶到她,那是上天的眷顾,如果不能,他也要今生陪伴她左右,悄悄注视她成长。
接下来的三年,他会继续默默去陪伴她,那又是怎样的期待呵。玉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酷老头的人生已经进入下半场了。
酷老头坚信自己不是一个坏人,他傻里傻气,缺乏头脑,总是把问题想得很简单,以为爱情无罪,不怎么去考虑后果,他其实是一个痴情的人。现在,他两边都伤害了,老婆孩子因为闹离婚,对他怨恨,孩子本来不爱学习,喜欢打游戏,现在越发没人敢管教她,也索性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玉泽现在受了伤,也从此会视他为仇敌。
这次创伤,希望她不要倒下,希望还能有相逢的那一天,他也不会离去。离职后,他要好好反省,希望玉泽开学后,能忘掉不快。现阶段,他不能再去给她带去烦恼,他要好好为她奋斗,等条件成熟的那一天,再在她面前下跪,提出请求,娶她。他想,玉泽能尽快忘掉他也好,他会赎罪的,当初招惹她,就是不负责,但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要奋不顾身去爱她。
现在,他唯一庆幸的是,他还和她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同一片蓝天下,同一个城市里。他还有机会去为她服务,为她做牛做马。她还小,也需要呵护。就算她去了外地读书,那也触手可及,并不遥远。
今天,他就提出离职,只有离职了,他才有时间好好爱她,去默默陪伴她,也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而且,工作又有什么乐趣呢?为了工资,他一个月一个月苦熬,熬瞎了双眼,熬干了身体,并没有半点成就感。祸兮福之所倚,今天她分手,未尝不是一段新的征途的开始。当然,酷老头心里不会认为他们分手了,因为他们还有爱,他认为这只是暂别。时间,也只有时间能让玉泽洗刷掉心头的伤痛。真的,他不是故意要伤害玉泽的。他以为出轨了,就能很容易把婚离掉,毕竟,现在离婚的太多了。净身出户他倒不怕,只要有一百万,他相信自己能东山再起。他的性格特点是软弱,这也怕,那也不敢,安稳惯了。
他本想九月份离职,然后去陪伴她,家那边时不时顾及一下。他一直想,能离婚自然好,如果一时离不了,他就先维持着,然后好好挣钱,等孩子上大学,玉泽也毕业了,然后再去娶玉泽。现在,离职这一天提前来了,而他的如意算盘,也就此落空,戛然而止了。
唉,他一声长叹。
现在,他希望尽快离开公司,他有好多地方要去,至少要去定州,看看她的家乡,那里有玉泽孤苦伶仃的妈妈。
她走了,也带走了他的心。还有那么多爱情任务清单没有完成呢,艺术照,也没有去拍。一百个恋人要做的事情,只做了四分之一。
他根本不想分手。这个端午节,还想好好和她过呢。但可能,他们的故事,也就定格在端午前一天了。虽然,后面他会继续行走在追梦的路上,玉泽,永远是他的梦。
他永远也忘不了玉泽的哭声,她一路哭着离去的身影。他夺走了她的初恋,也让她又一次心碎。或许,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心碎。
她一直说,生活要有仪式感,早晚问安是必不可少的,连分手都要拉个勾,然后,她哭着愤怒的说:“谢谢你,这一年半。从今天起咱们就分手了。”。
酷老头独自回酒店,人去楼空,黯然神伤,无心看书,回忆着刚才的一幕幕,突然想起,应该把它记录下来。历史,就是刚刚经历的生活。下午,他又混进大院,从北门进的,因为东门进时被门卫拦下。他偷偷摸到白楼,大堂昏暗,隐隐约约看见前台伏着一个脑袋。他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叫了她一声。那个人抬起头,果然是玉泽,她双眼红肿,闪着泪光,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似乎有一丝惊喜,但转瞬即逝。
她说:“你别再来了”,说完,又伏在桌面啜泣起来,看到她这么痛苦,酷老头一阵心疼,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旁边茶几旁坐了一会。然后,他又过去,说:“能给我一点水喝吗?”,她犹豫了一下,从屋里取出两瓶矿泉水。他拿起水,望了她一会,舍不得离开。本想待到她吃完饭再走,但又担心给她带来不便。
出门到超市买了个半个西瓜,一路走向操场。大院很洁净,他已经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三个门,一个操场,一个超市。以后,他还可以偷偷窜进来。在操场上一边吃瓜,一边看书。他很想把瓜送过去,又担心她不高兴,犹豫再三,还是自己吃了。
他会偷偷的关注她的动态,微信是看不到了。那段视频,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虽然只是寥寥两三句话,却看得想流泪。她越是洒脱,他便越伤心,因为意味着她已经放下这段感情;但她如果太悲痛,走不出来,那他也不好受。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那就好好告个别吧。
他是不会忘记这段感情的,永远不会。而且,他期盼着再度牵手那一天呢。端午节这天,吃过早餐,他在外面到处走,碰到长墩子便躺下睡一小觉,大院暂时不去了。他看到高高的树叶随风飘动,有一阵子感觉自己心也空了,是的,职场打拼这么多年应该先歇一歇了。等月底离开公司,他先要放空自己一段时间。等玉泽开学后,他去她所在的城市,走一走,看一看。
那个律师朋友告诉他,美女是用金钱砸出来的。差一岁,就得一百万,也就是说,你要搞掂一个小你二十岁的,就得准备两千万。酷老头不完全认同这种说法,玉泽也不是那种人。但是,接下来,如果要迎娶她,没有一定的物质基础是绝对不行的。他暗暗发誓,要多挣钱,要成功一次。要给玉泽一个真正的家。
又看了一遍那天早上分手的视频,心酸流泪,唉…,永远忘不了她的哭声,她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