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王冲的车稳稳停在周雪柔公寓的地下车库。
他熄了火,没急着下车,旁边的秦雅也没动。
“紧张了?”秦雅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车厢里却格外清晰,“我都能听见你心跳声了。”
王冲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怕?他现在感觉自己像个被押上赌桌的筹码,两个女王对赌,赌注就是他这条烂命。
“怕什么,”秦雅像是看穿了他,“怕周雪柔生吞了你,还是怕我活剥了她?放心,今天晚上,你就是个花瓶,好看就行。真正动刀子的,是我们。”
她推开车门,踩着七寸高跟鞋,走得比他还稳。
电梯直达顶层。
门一开,王冲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属于周雪柔的香水味。
客厅里只开了几盏落地灯,光线昏暗,把所有家具都拉出长长的影子。
周雪柔就坐在那片影子的尽头,单人沙发上,一身酒红色的丝绒睡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姿态慵懒得像只刚睡醒的豹子。
王冲站在玄关,感觉自己多余得像个错误。
秦雅却像是回自己家一样,脱了高跟鞋,赤着脚踩上冰凉的大理石地板,径直走到周雪柔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周雪柔,你这儿的品味,十年了,还是一股子寡妇味儿。”秦雅开口,像是在评价天气。
周雪柔晃了晃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弧线。
“总比你那儿强,什么都用钱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出来卖的。”
两个女人谁也没看王冲一眼,他就像个透明的衣帽架,杵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东西呢?”周雪柔终于把话题扯了回来。
秦雅从自己的铂金包里拿出一根录音笔,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轻轻放在玻璃茶几上。
“他亲口承认,把天华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转到了一个叫‘安琪’的女人名下。”
周雪柔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
她花了三年,动用了无数关系,都没查到这笔钱的去向。
“条件。”周雪柔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要他手里,环球港那块地皮。”秦雅说得云淡风轻。
那块地,市值至少十个亿。
周雪柔笑了,笑声里全是冷意:“秦雅,你胃口不小。十个亿,买我十年的青春,买他下半辈子的牢饭,还买你周雪柔一个清净。贵吗?”
“就凭我知道,你老公不止我一个女人。”
秦雅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死寂的客厅里轰然引爆。
王冲看见,周雪柔端着酒杯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但她失态了。
“你说什么?”
“我说,”秦雅身体前倾,一字一句,咬得特别清楚,“我只是他众多情人里的一个,而且,还是个早就失宠的。我跟他,已经快半年没见过面了。我连他现在最宠哪个小妖精都不知道。周雪柔,你斗了半天,斗的是个影子。可笑不可笑?”
周雪柔那张永远挂着掌控一切的脸,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那道缝里,是王冲从未见过的,震惊和错愕。
她以为自己斗了三年的敌人,只是一个被圈养的情人。
结果到头来,她连真正的敌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王冲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妈的,这盘棋,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还要乱。
“他身边现在是谁?”周雪柔的声音已经有点发紧了。
“不知道。”秦雅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他很聪明,我们这些女人,就像他分散投资的股票,彼此之间从无交集,谁也不知道谁的存在。我能查到这个‘安琪’,也是运气好。”
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周雪柔没说话,只是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王冲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股锐气,正在被一种更深沉的,更可怕的东西取代。
“你想怎么样?”半晌,周雪柔重新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滔天的巨浪。
“我不想怎么样。”秦雅靠回沙发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我跟了他十年,青春、事业,都耗在他身上了。现在,我累了,不想斗了。”
“我帮你把他彻底搞垮。”
秦雅看着周雪柔,眼神里不再有敌意,只有一种纯粹的,商人的精明。
“我手里,不止有他出轨的证据。我还有他这些年,怎么把钱从公司弄出去,怎么在海外建空壳公司,怎么养着那一大帮女人的账。虽然不全,但足够让他进去蹲一辈子。”
“我把这些都给你,你把他名下所有婚内财产都拿到手。”
“你要多少。”周雪柔直接问。
秦雅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亿。现金。一分不能少,我要带着钱,滚得远远的,再也不想看见你们这对狗男女。”
周雪柔盯着她,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王冲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这两个女人,正在进行一场他无法想象的豪赌。
“好。”
周雪柔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我答应你。”
协议达成,屋里的气氛反而更紧张了。
王冲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个巨大漩涡的中心,随时都会被搅得粉碎。
“那我们,现在是盟友了?”秦雅笑了笑,从包里又拿出一张照片,推到周雪柔面前。
照片上,是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看着斯斯文文。
“这个人,叫赵谦,是他的私人医生,也是他的钱袋子。他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都通过这个医生进行。”
秦雅顿了顿,忽然把头转向了一直杵在旁边的王冲。
“周雪柔,你这把刀,看着挺锋利的,借我使使?”
王冲心里咯噔一下。
周雪柔顺着秦雅的视线,也看向王冲,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
“对,就他。”秦雅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赵医生,不好女色,不好钱财,唯一的弱点,就是他那个刚成年的宝贝儿子。”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欣赏王冲脸上瞬间僵硬的表情。
“他儿子,喜欢男人。”
操。
王冲脑子里就剩这一个字了。什么玩意儿?搞完女人搞男人?老子可没这业务!
秦雅站起身,走到王冲面前,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王冲,别浪费了你这张脸。姐姐我啊,最看不得暴殄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