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的灰尘被踩得飞扬，苏逢春扶着母亲，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往上跑。
母亲苏岚呼吸急促，每上一级台阶都要顿一下，脸色惨白，却死死抿着嘴，没哼一声。
冷风从破损的窗户灌进来，刮得人脸颊发僵。
楼下的汽车引擎声停了，紧接着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喊：“搜！重点查三楼和顶楼，找那个带病女人的！”
苏逢春加快脚步，扶着母亲往三楼与四楼的转角冲。
刚到拐角，一个身影突然从楼上窜出来，挡在路中间。
是林薇薇。
她手里攥着对讲机，看到苏逢春母女，眼睛一亮，立刻对着对讲机喊：“她们在这儿！就在三楼往上的楼梯间！苏逢春兜里揣着暖源晶核，我亲眼见了！”
苏逢春没说话，把母亲往身后拉了拉，握紧了手里没熄灭的消防斧。
斧柄上的布条还在燃烧，火苗映得林薇薇的脸忽明忽暗。
“苏逢春，识相点把晶核交出来！”林薇薇往后退了两步，对着对讲机继续喊，“她们跑不快，老女人快撑不住了，你们赶紧上来！”
苏逢春趁机往前冲，消防斧对着林薇薇脚边的台阶劈下去。
“砰”的一声，火星溅到林薇薇裤腿上，她尖叫着往后躲，让出了通道。
“妈，走！”苏逢春拽着母亲，快步往四楼跑。
身后传来林薇薇的咒骂声，还有她对着对讲机催促的叫喊：“快追！她们往四楼跑了！”
四楼走廊更破败，天花板塌了好几处，露出生锈的钢筋。
苏逢春扶着母亲，顺着墙根往顶楼楼梯口冲。
怀里的终端震了一下，是匿名ID的消息：“顶楼东侧有消防梯，检查梯身是否松动，组织的人快到了。”
母亲腿一软，差点摔倒。苏逢春蹲下身：“妈，我背你。”
不等母亲说话，她已经把人背了起来，一手托着腿，一手抓着消防斧，踉踉跄跄往上爬。
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滴在楼梯上。
母亲趴在她背上，气息微弱，却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稳着点。
终于冲上顶楼，风一下子大了起来，吹得人站不稳。
苏逢春放下母亲，扶着她靠在墙上，目光扫到东侧的消防梯。
梯身锈迹斑斑，几根固定螺丝都松了，摇摇晃晃的。
“妈，我们从这里下去。”苏逢春刚要扶母亲走过去，顶楼门口传来脚步声。
五六个穿黑衣服的人冲了进来，手里的步枪都对准了她们，领头的人盯着苏逢春的口袋：“把暖源晶核交出来，放你们走。”
苏岚往前站了半步，挡在苏逢春身前：“晶核是救人的，不会给你们。”
“救人？”领头人嗤笑一声，往前迈了一步，“末世里，弱者不配谈这些。赶紧交出来，别找不痛快。”
苏逢春把母亲拉到身后，伸手从怀里掏出暖源晶核，塞进母亲衣服内侧，用绳子紧紧系好。
她攥着母亲的手，慢慢往消防梯退。
组织成员互相递了个眼神，慢慢围上来。
领头人抬手，眼看就要下令。
苏逢春突然把手里的消防斧扔了出去。
燃烧的斧柄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落在最前面那人脚边。
那人吓得往后跳，后面的人也顿了一下。
“妈，快！”苏逢春拽着母亲，爬上消防梯。
梯身晃得厉害，生锈的铁条硌得手心生疼，她死死抓着，快速往下爬了几级，回头喊：“妈，抓紧，慢慢下来。”
苏岚深吸一口气，扶着梯身，一步一步往下挪。
梯身被两人的重量压得“咯吱”响，像是随时会断。
顶楼的人反应过来，开始开枪。
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打在墙上，溅起碎石。
“快！再快点！”苏逢春低头，看到消防梯底部的铁条已经弯了，赶紧伸手去拉母亲。
母亲刚爬到中间，梯身突然剧烈晃动，底部的铁条“咔嚓”一声断了两根。
苏逢春心里一紧，大喊：“妈，快跳！”
她拉着母亲的手，两人同时松开梯身，朝着下方的灌木丛跳了下去。
“砰”的一声，两人摔在积雪和灌木丛里。
苏逢春顾不上疼，赶紧爬起来，扶起母亲。
检查了一下，还好母亲只是胳膊擦破点皮，暖源晶核还好好地贴在她怀里。
身后的枪声还在响，却越来越远。
苏逢春扶着母亲，朝着后山跑。
雪没到脚踝，每一步都很吃力，母亲跑几步就要喘口气，却一直跟着没掉队。
跑了十几分钟，两人实在跑不动了，靠在一棵大树下歇着。
苏逢春掏出终端，匿名ID的消息还在：“后山废弃哨塔可暂避，有物资和信号。”
她收起终端，扶着母亲站起来。
远处的医院方向，还能看到闪烁的火光，隐约有喊叫声传来。
“妈，我们去哨塔。”苏逢春架着母亲的胳膊，慢慢往山林深处走。
脚下的积雪被踩出咯吱声，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有点疼。
走了约莫半个钟头，前面出现一座低矮的石质哨塔，屋顶破了个洞，看起来废弃很久了。
苏逢春扶着母亲走过去，推了推哨塔的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黑乎乎的，弥漫着一股霉味。
苏逢春从背包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墙角的一堆干草，火苗窜起来，照亮了小半间屋子。
屋子角落堆着几个纸箱，苏逢春走过去打开，里面有几包压缩饼干和两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她拿了一包饼干，递给母亲：“先吃点，垫垫肚子。”
母亲接过饼干，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苏逢春靠在墙上，看着门外的风雪。
哨塔外很安静，只有风声，听不到医院方向的动静了。
她从怀里掏出那半块暖源晶核，放在手心。
晶核还是温的，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母亲凑过来，看着晶核，轻声说：“另一半在顶楼实验室的保险柜里，得找机会拿回来。”
苏逢春点点头，把晶核收好。
她走到哨塔门口，往外看了一眼，雪还在下，山林里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人影。
转身回到火堆旁，她拿起终端，试着连信号，居然有一格微弱的信号。
匿名ID没有新消息，终端上的积分还停留在35，能续1小时5分钟的治疗。
苏逢春把终端揣回怀里，给母亲递了瓶水。
母亲喝了两口，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扒拉门缝。
苏逢春握紧了放在身边的短刀，往火堆里添了几根干草。
火苗跳了跳，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