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姆斯立刻将望远镜转向“丰禾号”前甲板！
他清晰地看到那桶敞开的铁桶，以及桶口不断升腾、随风飘散的淡黄色烟雾。
那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氨臭和化学味的刺鼻气息，甚至透过舰桥紧闭的、高性能密封的舷窗缝隙…隐隐约约地钻了进来！
“咳咳…”舰桥内，有人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一股无形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舰长，怎么办？”副官的声音带着颤抖，“强行登临？FAO那边…我们没法交代！国际舆论会…”
“报告！”
情报官猛地打断他，声音急促，“刚收到总部急电，沙隆巴斯驻联合国大使五分钟前在纽约召开了紧急记者会。CNN、BBC正在全球直播！”
“大使出示了FAO特许通行证的副本，强烈谴责我方在公海和马六甲海峡…对运送‘人道主义抗旱救灾物资’的‘丰禾号’…进行无理拦截和武力威胁。”
“标题…标题是：‘鹰酱海军悍然封锁生命线，旱区百万民众命悬一线！’”
“直播画面…切到我们军舰了，就在…就在我们后面！”
威廉姆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回头看向舰桥后方的海面！
果然！
一艘挂着媒体标志的中型快艇，正远远地跟着，快艇上…巨大的摄像机镜头…正死死地对着他们。
“Fuck！！”
威廉姆斯一拳狠狠砸在坚固的合金控制台上。
发出沉闷的巨响！
咖啡杯被震得跳起来，滚烫的咖啡泼了一桌！
压力！如同三座大山，狠狠压了下来！
FAO规则铁幕：那面蓝旗和展板，是规则层面的绝对防御！强行登船，等于践踏联合国机构权威！
全球舆论海啸：CNN直播 沙隆巴斯大使控诉，标题杀人诛心！他威廉姆斯…会成为全球公敌！
生化疑云利剑：那桶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有机肥”。
在FAO旗帜下！万一…万一真是什么东西…或者对方故意引爆…他和他这艘船…都得完蛋！
“舰长，对方航速未减，即将进入我方最佳拦截区。是否…是否发射警告弹？”操舵手的声音带着请示，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舰长，那气味…越来越浓了！，瞭望哨报告…有轻微头晕和恶心感。请求…请求佩戴防毒面具。”
“舰长！CNN画面…正在特写我们的炮口，对准…对准那桶东西！”
威廉姆斯的脸因为极度的憋屈和愤怒而扭曲！
他死死攥着望远镜，指关节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看着“丰禾号”那面飘扬的蓝旗，那块巨大的、仿佛在无声嘲弄他的“特许通行证”，那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有机肥”…还有那个站在驾驶室窗前，叼着烟斗，一脸混不吝、仿佛在说“有种你就开炮”的老船长…
“Fuck！Fuck！Fuck！！”
威廉姆斯从喉咙深处挤出野兽般的低吼。
他猛地转身，对着通讯官，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屈辱和不甘：
“让路！！”
“给这该死的…‘救灾船’…让路！！”
“保持…安全距离！‘护送’他们…出海峡！！”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命令下达。
“佩里”级护卫舰庞大的舰体，发出一阵不甘的、沉闷的引擎轰鸣，如同受伤巨兽的呜咽。
高昂的炮口，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垂了下去，指向了海面。
舰桥两侧的密集阵近防系统，也解除了锁定状态。
那架在“丰禾号”头顶盘旋、如同秃鹫般的“海鹰”直升机，也拉升高度，带着一股灰溜溜的败犬气息，悻悻地飞回了母舰甲板。
一条宽阔的、安全的航道…被让了出来。
“丰禾号”驾驶室里。
老周看着雷达屏幕上那个缓缓让开的光点，看着垂下的炮口，看着飞走的直升机，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嚣张、极其畅快的笑容。
他一把抓起驾驶台上的扩音喇叭，推开舷窗，对着那艘正在转向的、灰白色的鹰酱军舰，用带着浓重胶东口音的英语，扯开嗓子吼道：
“谢了！鹰酱兄弟！够意思！”
“向旱区人民问好！”
“告诉他们”老周故意拉长了调子，声音在海风中格外清晰：
“‘有机肥’管够！”
喊完，他对着海风，狠狠啐了一口浓痰！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舷窗。
“全速前进！”老周意气风发地一挥手！
“呜——！”
“丰禾号”拉响一声高亢、嘹亮、如同胜利凯歌般的汽笛！
船头劈开波浪，毫无阻碍地驶入了马六甲海峡最繁忙的主航道。
船尾的航迹，在夕阳的金辉下，拖曳出一道长长的、耀眼的白色光芒，仿佛在碧蓝的海面上…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胜利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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