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谁也别想,在船沉之前,自己先跳下去。
赵君黎和楚怀安,这两个斗了一辈子的女人,那张同样僵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同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那表情里有被算计的滔天怒火,有被人拿捏住命脉的深深无力。
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得不承认现实的憋屈和耻辱。
她们惊恐地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在跟她们借刀。
他是在,铸笼。
用她们最在乎的名誉和体面,铸造了一座,谁也无法逃脱的无形牢笼。
而她们,就是笼子里那两头被激怒了,却又不敢轻易咆哮的猛兽。
“你想怎么样?”
终究,还是楚怀安先开了口。
她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和残忍,只剩下了一片令人感到意外的清冷。
她比赵君黎,更懂得什么叫,审时度势。
“很简单。”
沈学峰缓缓地走回桌边那双平静的眸子,再一次落在了那两张,阴晴不定的绝美脸庞上。
“游戏,才刚刚开始。”
“那个躲在暗处的老鼠,既然喜欢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那我们就,陪他玩得更大一点。”
“明天一早,五十亿项目投资签约仪式,照常举行。”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的决断。
“而且,我要两位,亲自出席。”
“我要你们,用最高的规格,最隆重的场面,向整个南江省,乃至整个华夏,宣布一件事。”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和方高宏如出一辙的疯狂的弧度。
“这个项目,你们,投定了。”
“江池镇,你们,也保定了。”
“谁敢动这个项目一根汗毛,就是动你们赵家和中信远达的根基!”
“我就是要让那个老鼠看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诡计,到底有多么的可笑,多么的不堪一击!”
赵君黎和楚怀安,对视了一眼。
她们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被逼上梁山的无奈,和一丝被彻底点燃了战火的疯狂!
没错。
脸,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火烧得更旺,把场面搞得更大!
大到,让那个躲在暗处的老鼠,再也不敢,轻易露头!
“可以。”
赵君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坐了下来。
“明天,我会让省里的宣传口,全力配合。”
“我要让这场签约仪式,成为整个南江省,今年最大的新闻!”
“我也会让集团的公关团队,把声势造起来。”
楚怀安也重新落座,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属于商界女王的锐利锋芒。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触我们的霉头!”
一场足以让整个南江省,都为之颤抖的顶级豪门之间的对决,就这么以一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变成了一场,同仇敌忾,联手对外的一致行动。
而沈学峰,就是那个站在棋盘中央,亲手促成了这一切的执棋者。
就在这时,赵君黎的私人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那张刚刚缓和了一些的脸,瞬间又沉了下去。
她没有避讳,直接按下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骄纵的女声。
“奶奶,您到兴隆县了吗?”
“我刚下飞机,您派来接我的人呢?”
赵君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依然?我不是让你在京城好好待着吗?你跑过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学峰哥哥啊!”
电话那头的赵依然语气理所当然。
“我听说他在这里遇到了点小麻烦。”
“作为他未来的妻子,我当然要过来,帮他撑撑场子了!”
“我告诉您,奶奶,谁要是敢欺负学峰哥哥,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她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无比。
楚怀安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口气眼角的余光,却仿似刀子一般,落在了姜画眉的身上。
而姜画眉,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未来的妻子?
赵君黎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她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瞪着沈学峰,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看看你在外面,都给我惹了些什么风流债!
沈学峰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给赵依然发了条短信过去。
“我在开会,晚点联系。”
随即,他便直接挂断了赵君黎的电话。
他抬起头,迎上那三道,各怀心思的视线。
“私事,回头再说。”
“现在,我们谈正事。”
“方高宏,必须死。”
“但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我要让他,在死之前,把所有他知道的东西,都给我,一字不漏地吐出来。”
“尤其是他背后那个给他撑腰的人。”
“所以,我需要两位,帮我最后一个忙。”
……
半个小时后返回江池镇的路上。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好比一块凝固的铅。
姜画眉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
她的脑子里还不断地回响着刚才在会议室里那个叫赵依然的女孩,说出的那句,充满了占有欲的宣言。
未来的妻子。
这五个字,就像一根无形的刺,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酸楚。
“还在想刚才的事?”
沈学峰一边开着车,一边轻声问道。
“没有。”
姜画眉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却显得有些干涩。
“我只是在想,你最后让她们去做的到底是什么事?”
“很简单。”
沈学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让方高宏,相信。”
“相信我们,已经被他,彻底逼入了绝境。”
“相信我们,已经准备,向他,妥协了。”
姜画眉的心,猛地一跳。
“你是想,引蛇出洞?”
“不。”
沈学峰摇了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骇人的寒芒。
“我是想,关门,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