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衡对秋瑾道了声谢，专心赶路。
夜色中，两百多人不举火把，行至半夜，一行人赶到了蛇盘山脚下的小河村。
“该死的贼匪。”
村中惨状映入眼帘，如一盆凉水浇在众人的士气上。
放眼看去，一片焦土，烧焦的尸首像是融化的蜡像，跟焦黑的房屋融为一体。
村口的树上挂着被开膛破肚的男人，石碾中摊着血肉模糊的小孩……
“呕！”
有人忍不住张口哇哇大吐，剩下的人脸色也不好看。
秋瑾关注着方衡的反应，就见他脸色阴沉。
“你没事吧？”
方衡轻轻摇头：“没事，只是心情不太好。”
说完，他将一个挂起来的婴儿尸首抱了下来，刚挖了个坑将其掩埋，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嗤笑声。
“呵，还真是闲的，有那力气，不如留着赶路。”
方衡目光冷冷扫去，就见一个光头壮汉抱着肩膀，说完就举起酒壶灌了一口。
“你说什么？”
“怎么？你还不服？别以为当个捕快，就能让别人敬你三分，小屁孩，你还嫩着呢。”
那光头壮汉不屑说道，这时，捕头赵威走到方衡身边，按住他的肩膀。
“这是刘肆，十多年前也是咱们庆元县的捕快，差点升为捕头，虽然后来犯了错被革职，但在庆元县官面上，还有几分面子，方衡，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赵威也冲刘肆大喝一声。
“刘肆，这位方衡可是县令大人器重的青年才俊，收收你那无赖模样，不然县令大人怪罪，谁也保不了你。”
刘肆眉头一挑，上下打量方衡之后冷哼了声。
“哼，现在这衙门真是越来越不堪重用了。”
嘴上说着，他人却是转头离开。
“方衡消消气，别理他。”
赵威拍拍方衡肩膀，见他点头，没有去找刘肆麻烦的意思，这才转身离去，招呼众人继续上路，直奔蛇盘山。
此山陡峭，山路如盘蛇一般蜿蜒，两百多人排成一字长蛇，后半夜时，才爬上山头。
一座山寨映入眼帘，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跳动。
“上！”
温朝明一身黑衣，招呼赵威带着捕快们，随他一同破门。
方衡也在其中，拔出了漆黑的腰刀。
嗖！
临近寨门，温朝明袖口一甩，一支飞镖没入旁边树冠之中，树枝晃动，一个暗哨掉了下来。
“啊——”
惨叫声响起，寨墙上的明哨立刻敲响铜锣。
“杀！”
赵威爆喝一声，两个捕快立刻冲到寨墙下，赵威踩着他们的双手纵身一跃，直接攀上了五米高的寨墙。
秋瑾紧随其后，两名高手开道，只花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从内部打开了大门。
“冲啊！”
温朝明举刀一马当先，率领捕快们冲杀进去，差役和勇夫们也不甘落后。
根据眼线所言，整个寨子之中的贼匪，也不过一百多人而已，凭他们的实力，拿下山寨轻而易举。
然而很快，众人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对！有埋伏！”
赵威的怒吼响彻山寨。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寨中火光大亮，屋舍内，无数贼匪鱼贯而出，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有三四百人冲了出来！
其中一些人，竟还手持弓弩！
“撤！快撤！”
预想中的夜袭，转眼变成了突围战！
黄文虎站在寨墙之上，凝神打量人群，视线在身穿捕快服的人身上扫视，最终停留在方衡身上。
“是他！那个穿着甲胄的，就是方衡！”
“其他人无所谓，那个方衡，必须死！”
他抬手一指，周围的五人顺着他视线看去，脸上露出狞笑。
“没问题，我们五寨联手，要是还弄不死他，以后也不用自称大王了。”
“黄文虎，你可别忘了你说的话，弄死他之后，无论沈家给你什么好处，我们都要分一杯羹。”
“先把人弄死了再说，要是让他跑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稳妥起见，先把那小子跟人群冲开，不然他身边那个高手在，我们不好下手。”
几个匪首各自招呼心腹过来吩咐，很快，那充斥山寨的贼匪们就跟着动了。
“怎么感觉他们都奔我来了？”
方衡一通乱刀，劈翻面前的贼匪，有些惊疑不定的环顾周围。
突如其来的埋伏，让庆元县的人乱了阵脚，进退失度，任凭温朝明如何大吼指挥，也稳不住人心。
所有人都试图突围，那些贼匪，竟然任由他们三五成群的逃走，却对方衡和身边的人紧咬不放。
“方衡！跟我走！”
秋瑾也意识到不妙，当即在前开路，无视了其他人，带着方衡突围。
三重通络境武者，不仅身体更为强悍，内力更是能短暂离体，用以点穴增劲！
秋瑾双手并剑指，戳向来袭之敌，看似没多大的力道，可每次点穴，都能放倒一人。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在浪潮中披荆斩棘。
可眼看大门在望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从人群中冲出。
“给我留下！”
嘭！
秋瑾猝不及防下与其对掌，竟被震退三步，气血翻涌。
“三重通络境！”
她脸色严肃至极，没有丝毫犹豫，强行稳住气血，直接全力冲袭而上！
“方衡，你先走！”
听到秋瑾的大喝，方衡却没有如她所愿，反而持刀转身，为她护住身后。
“秋大人，背后交给我，你先解决了他！”
说完，方衡乱刀迎上人群。
叮叮叮的刀剑碰撞声中，方衡一人顶住了贼匪的冲杀之势，如激流中的礁石。
不过方衡心里也清楚，眼下这些贼匪，多是些乌合之众，真正的高手，还没现身呢！
果不其然，就在他乱刀砍翻十几人之后，一把剑架住了他的刀。
“跟这些小喽啰打，有什么意思？我来陪你玩玩！”
一个半张脸被烧毁的男人狞笑着踹向方衡，逼得方衡只能脚踏三步冲，向后退去三步。
“二重开脉境！”
方衡脸色肃然，正思索应付之策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走！”
秋瑾拉着方衡，冲出了匪寨大门。
方衡目光一扫，就见之前那拦路的三重通络境匪首，已经断了条胳膊，不敢再上前来。
然而秋瑾虽然击败了他，自己却也不是毫发无损。
看到她背后和左臂上插着的箭矢，方衡心头一沉。
“秋大人，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