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梁人喻 > 第一章 羊终马始八卦象,草高水共一孤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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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武泰元年(528年)四月十三日,河阴之变事发,权臣尔朱荣以祭天为名,诱骗朝臣至河阴西北三里,在河阴之陶渚溺毙胡太后和幼帝元钊,并纵兵围杀皇族宗亲、文武百官多达两千余人。

郢州刺史元显达、汝南王元悦、东道行台元彧等一众魏臣得知京城内乱、宗室遭戮,相继投靠梁国。时任北海王的元颢正受命前往邺城抵御葛荣起义,因在征途而侥幸逃过一劫。京城内尔朱荣屠戮宗室,京城外葛荣大军南侵,外逼内迫、进退两难的元颢思虑再三,为求自保,携儿子元冠受和左右亲信一同投奔了梁国。

天下分崩离析时,帝王雄心壮志起。自晋八王之乱始,天下分裂已有二百三十余年之久,这期间历朝历代的帝王无不渴望能完成一统天下的壮举,再创秦汉大业。梁国的建立者萧衍亦是如此,他先后于梁天监四年(505年)和梁普通五年(524年)两次派军北伐,却分别因主帅萧宏出逃和萧综叛逃而告败。

元颢投梁未久,便窥得梁帝萧衍欲趁魏国动乱而一统南北,心觉其中有可乘之机,便恳请梁帝封他为魏王,出兵助他回洛阳夺权。萧衍欣然允之,并以陈庆之为假节、飙勇将军,率七千精兵护送元颢北还。

虽名为北还,实则为北伐!但区区七千兵力,不仅魏帝元子攸未将它放在眼里,连元颢也只当梁帝萧衍是在敷衍自己。兵力已是不足,再看萧衍所派统军将领陈庆之,区区寒门、平平儒生,四十一岁方才领兵,领兵前只不过是梁帝的一个“棋童”。陈庆之此人射不穿札、马非所便,征战四年有余仍是名不见经传,元颢是决计不信一介凡夫与七千杂兵能有何大作为的。

可萧衍却并未将此次北伐视为儿戏,而是别有用心的一次试探,甚至还抱着些许的期望。一来他深知陈庆之之能为,二来便是“山中宰相”陶弘景的临征一卦,或者该说是武侯诸葛亮的一句谶语。

与往常一般,每有征讨大事,梁帝便送书信至句曲山以询,请上清派真人陶弘景亲卜吉凶。陶弘景斋心漱沐,起卦问天,得六卦爻,分为阴阴阴阴阴阳,五阴在下,一阳在上,阴气侵阳,上至于五,万物零落,故谓之剥。剥者,落也,主大凶象,卦辞不利有攸往,小人长也。内坤外艮,下地上山,是为“山地剥”,乃中下之卦,顺时而止之象!

陶弘景将卦交予诏使,让徒弟粟一之随其同行,并对徒弟私下嘱咐一事。

……

萧衍望着陶弘景所卜之卦,心中踌躇不已,剥卦剥卦,五阴在下而方生,一阳在上而将尽,阴盛阳衰,小人壮而君子病。显然不利出师,可心下却不甘,魏庭易主,朝局动荡,权臣暴虐,百官遭戮,宗室来投,出师有名,天赐良机,失之可惜。

恰逢时任散骑常侍的朱异前来拜见,萧衍曾听朱异讲过《周易》,他之见解着实不凡,令萧衍也不禁夸赞道“朱异实异”。萧衍宣朱异觐见,待朱异上前,萧衍反复念叨着剥卦象词,“鹊遇天晚入林中,不想内里先有莺,莺见小鹊生恶意,卦若逢之是非轻。”

朱异不假思索,引诗词以回,“莺鹊同林不相合,占者逢之琐碎多。恩人无义反为怨,是非平地起风波。”

“何断?”

“事不通泰,行人未来,走失难见,目下无财。”朱异消息灵通,岂会不知萧衍为何事问卦,又期望事情往何处发展,于是又说道:“虽遇阻难行,然!”待萧衍投来期望的目光,朱异才继续解释道:“剥者剥落,剥皮去肤是为险,然脱胎换骨便为生。”

无需转愁为疑的萧衍开口追问,朱异又紧接着引经据典,予以论证,“陛下只见山地剥为莺鹊同林,却不闻诸葛武侯马前课。”

“如何?”

“扰扰中原,山河无主。二三其位,羊终马始。”此卦隐隐有天下一统之象,正投萧衍所好。

前后如此一对应,萧衍直呼:“脱胎换骨!”眼中顿现惊诧之色,但隐隐觉得此间有关联,却又不明其中缘由,上前抚朱异问之:“卿,此如何解?”

精通《周易》的朱异却未对卦象做进一步解析,而是在武侯的马前课三上做起了文章。朱异向萧衍请示道:“陛下,微臣斗胆,欲借御笔一用。”

萧衍允之,只见朱异口中念念有词,正是马前课三的谶语“扰扰中原,山河无主。二三其位,羊终马始。”待朱异念完,银光纸上已齐齐落下四字,正是“羊终马始”。

四字写完,朱异却未停笔,而是以一横横穿“羊”字双角,萧衍被朱异这乱笔一惊,但紧接着,却由惊转喜。只见朱异在“羊”字上横竖撇那一番,“羊”字赫然变成了一个“萧”字!笔止,谶解!

萧衍望着眼前四字,不敢置信地缓缓念道:“萧终马始!”

朱异附和着说道:“陛下英明!‘萧终马始’正是武侯三百年前勘破而未说破之天机!”

萧衍望着“萧终马始”四字怔怔出神,朱异迎着萧衍目光指着四字依次解析道:“陛下,且看,‘马’居‘司马’之中,‘羊’潜‘萧’字之内,“马始”乃指天下分崩始于‘司马氏’,那‘羊终’岂不是指天下离析终于‘萧氏’!此卦预示着,一统天下者,为萧梁也!”

萧衍听至此处,已是深信不疑,不禁“哈哈”放声大笑,问道:“依卿之见,吉时何时?”

朱异一边掐指一边说道:“三国一统晋初始,八王五胡乱天下,天下分崩已久,而所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微臣道行浅薄,粗算得四甲子之时或可现一统之机。”

晋光熙元年十一年十八日(307年1月8日),晋惠帝司马衷突然死亡,三日后皇太弟司马炽继位,是为晋怀帝。晋怀帝刚登基,便下诏封河间王司马颙为司徒,司马颙携三子回朝任职,途中被东海王司马越和南阳王司马模合谋所杀,八王之乱正式宣告终结。以此为始,四甲子之时,便在不远的二十年后。

想至此处,萧衍眉间已难掩向往,不禁再问:“魏元颢来投,我已封他为魏王,他欲借兵北还,依卿之见,借否?”

“否!他之借兵,是为北还,断不可借。非但不可借兵与他,还需借他之名与梁。梁之出兵,名为北还,实为北伐!”

“那,胜算几何?”

“寥寥无几。”朱异提声强调,“虽如此,却势在必行,此乃脱胎换骨,一统天下必经之路。”

萧衍微微颔首,又问道:“那孰人可堪此任?”萧衍历来任人唯亲,先后两次北伐的主帅皆是宗室,也皆因主帅失职而以失败告终。虽为人诟病,但萧衍却“屡教不改”,只因自己的皇位便是通过武力篡夺而来,所以兵权必须掌控在宗室手中。此时萧衍心中正在掂量着,派宗室何人为主帅,却被朱异接下来的三言两语打消了这个念想。

朱异不待萧衍说出心中人选,直言道:“常言道,一山不二虎,一渊不两蛟。陛下既已封元颢为魏王,此行已有魏之宗室,便不可再有梁之宗室,否则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何况,此次北伐,深入中原腹地,去者九死一生,梁之魏王若失虽为可惜,然魏之梁王另立后患无穷。”

“‘萧终马始’,只能为萧梁,不可为萧齐或是萧它!”萧衍此时所想,确也如此,“爱卿可有人选?”

“此行非他不可。”朱异毫不迟疑地答道:“一将陈子云,七千白袍军。”

朱异举荐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心中早已深思熟虑。先是以二虎之名义,加新梁之利弊,劝萧衍放弃梁国宗室,另择他人,而后又要消除自古帝王与生俱来的危机感,那主将人选必须满足一个前提,那便是绝无内忧。详细说来便是两个条件,一为此人必须非名门,如王敦,如桓温,即便揭竿而起也无一呼百应之能;二为此军必须不破万,即便倒戈一击也无气吞万里之势,如刘裕,如萧衍。

当然,朱异举荐陈庆之也有自己的私心。陈庆之与自己同属寒门,寒门之中文官以自己为首,自己如今已是位极人臣,可寒门之中武官却无人可与自己遥相呼应。寒门若想在朝中站稳脚跟,文武缺一不可,陈庆之正是朱异心中武官的最佳人选。在朱异看来,白袍北伐,本质上是代表寒门的一场豪赌。

萧衍假装不解,追问其中缘由,朱异却避开梁帝的耻事和自己的私心,仅回以“儒文”与“侠武”两词。

萧衍定睛一想,龙颜大悦,重赏朱异,也更坚定了自己出兵的决心,再无顾虑地落下这第三颗北伐之子——七千白袍。

宫内策已定,宫外事未平。

同一日,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小道士倒骑着毛驴经过陈庆之宅外,如江湖卖艺人般叫唱着:“走走走,游游游,不学无术不发愁;酒酒酒,肉肉肉,无拘无束一蜉蝣。”

毛驴行至门前,似认得目的地一般,龇了龇牙咧了咧嘴,“啊呃啊呃”叫唤两声,便停住了脚步不再向前。小道士顺势躺在毛驴背上,掏出一根胡萝卜喂到了毛驴嘴里,自己则提起酒葫芦悠然自得地又饮了数口。

陈庆之众多的门客中有两人名为袁启和崔傍,他们听见有人在门外嚷嚷,忙前去查看。见来人乃是一个二十出头长得尖嘴猴腮的小道士,此刻正惬意地躺在驴背之上,晒着太阳昏昏欲睡。

袁启立于宅门前向小道士大声嚷道:“喂,那边的小道士,无事莫要拦在门前。”

小道士被人一嚷,气说来便来,跷起二郎腿回嚷道:“你怎知我无事?”

袁启忍着脾气耐心问道:“你有何事,但说便是!”

小道士回道:“我来找人,干你何事?”

袁启已大概猜到小道士所找之人是陈庆之,于是一忍再忍问道:“你找宅中何人?”

小道士故意向袁启打了个酒嗝,爱理不理地回道:“我找我师傅让我找的人。”

袁启伸手挥散迎面而来的酒气,也不知道这小道士是真喝糊涂了还是故意装糊涂,不耐烦地问道:“那你师傅是谁?”

小道士回道:“我师傅当然就是我师傅啦,反正不是你师傅,我可不记得有过你这么个大嗓门师弟。”

袁启好心相问,小道士却给他打起了太极,不仅如此,还有意占起他的便宜。虽猜想小道士此来多半是找陈庆之,但实在是看他不顺眼,决定先教训教训他,袁启斥道:“小牛鼻子,你是来找茬的吗?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好好回答,否则可别怪袁某失礼!”

小道士毫不在意地回问道:“我不找茬,我找人,我找的人是有缘人,但他恰巧不姓袁,你袁某人失礼与否,呵!”一口御酒下喉,缓缓吐出四字,“与!我!何!干?”

崔傍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各不相让,知道马上要有好戏看了,他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脚下却已有了动作,稍稍离着袁启挪了两小步。小道士话音刚落,竟见袁启身影闪动了一下,小道士正想再饮一口酒时,却发现挂在腰间酒葫芦竟凭空消失了。

袁启将手中的酒葫芦抛了几抛,笑着问道:“小牛鼻子,你在找这个吗?”说罢将酒葫芦甩向小道士。

小道士悠闲地掏出一根铁刺,分毫不差地扎入葫芦口中,举刺提壶,壶中御酒沿着刺身直流而下,全数落入小道士的口中。待酒淌得一滴不剩,小道士抽出铁刺,向袁启甩去。

只听“嗖”的一声,铁刺于袁启耳畔一拳开外飞过,袁启不紧不慢地伸出二指,将之接下。袁启定睛一看,此刺极其眼熟,一摸身后,自己的贴身兵器一对鹤嘴刺竟不知何时少了一支,不由对这小道士刮目相看。

正在此时,管家孟欢从门内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位怔怔出神的小少年,孟管家对着小道士躬身行礼道:“道长,老爷有请。”

袁启对着孟管家问道:“老孟,你认识他?”

孟管家摇头以应,只说老爷早些得了消息,已吩咐于他。

小道士一个侧身下驴,拍了拍道服,回礼道:“上清粟一之,谢过孟居士。”

粟一之应邀入门,还不忘提着那个滴酒不剩的葫芦。当与袁启侧身而过时,袁启头也不转地说道:“粟道长,在下袁启,后会有期。”

粟一之也不回头,一笑回道:“袁居士,后会有期。”说罢,便跟着孟管家进了陈庆之书房。袁启和崔傍也各自散去,而刚刚目睹了袁启和粟一之身手的小少年,还呆呆地杵在原地,这小少年便是陈庆之的第五子,陈昕。

书房内,粟一之将所得之卦告知陈庆之,提醒他需多多留心提防小人,并嘱咐道:“陈将军,家师另有一语相告,‘一山千草高,千人一水共’。”

陈庆之不解,虚心请教道:“粟道长,陶真人可有言明其中深意?”

粟一之摇头道:“师傅只让我务必在将军出城前传达此话,个中深意我亦不知。”

太史公司马迁于《史记·孔子世家》中赞孔子曰:“《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身为儒家弟子的陈庆之首先联想到的便是此言,然这“草高”“水共”是何寓意,一时实在捉摸不透。

陈庆之思索间,粟一之已取出一道符纸,说道:“家师亲画一符相赠,此符为六丁六甲护身符。”说罢当着陈庆之之面念咒道:“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急急如律令!”只见符咒骤然自燃,瞬间化为灰烬,全数通过葫芦口被收入葫芦之中。

粟一之将葫芦紧紧盖上,双手恭敬地呈给陈庆之,郑重嘱咐道:“陈将军,此葫芦务必随身携带,有它傍身,方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陈庆之深揖一礼,双手接过葫芦。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待交代完师傅嘱托后粟一之便辞别而去。来至宅外,见一小少年正在给自己的毛驴喂胡萝卜,此少年正是陈昕。

粟一之的毛驴和他一样的火暴脾气,向来对陌生人很不客气,但居然没对这个小少年动粗,粟一之暗暗称奇,对这小少年询问道:“小娃,你是想把我的毛驴骗回家吗?”

陈昕摇头回道:“不想,但我想和这头毛驴的主人一样厉害。”

粟一之被小少年一夸心中只觉欢喜,也不顾忌脸上神色,悄声问道:“刚刚你家那位高手不就很厉害,你何故舍近求远,找我而不找他?”

陈昕摇摇头,也学着粟一之压低声音,悄声回道:“家父说了,他们是在我们家做客的客人,主人家要讲究待客之道,照顾客人那是不求回报的,主人家若向客人索要东西,那便是强人所难。”

粟一之一听这般说辞便来气,扯着嗓子愤愤地回道:“破规矩,破规矩,我这人最烦的就是这些繁文缛节。”转而又不解地问道:“那也不对呀,你怎么找上我了,我就不算你家客人了吗?”

陈昕急忙摇头,指着门槛说道:“道长,您看,您已经出了我家家门了,就不算我家客人了,所以……”

粟一之拍手笑道:“有趣有趣,小娃你叫什么名字?”

陈昕回道:“我姓陈,单名一个昕字。”

粟一之随手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书籍便赠予陈昕,说道:“陈昕小居士,我师傅和你父亲规矩一样多,他说山上的东西不可以随便教人。”

陈昕接过书后受宠若惊,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您怎还赠此书与我?”

粟一之回道:“因为我现在既没在屋内,也没在山上,我既是在屋外,也是在山下啊,何况,我也没教啊,哈哈哈。”说罢,翻身上驴,躺在驴背上扬长而去,口中念着来时的诗号“走走走,游游游,不学无术不发愁;酒酒酒,肉肉肉,无拘无束一蜉蝣。”

待目送粟一之走远后,陈昕看向手中的书籍,书面上写着《静心三诀》。

翌日,梁帝萧衍亲携文武百官一同为元颢和陈庆之送行,一直送到台城城外。陈庆之也不负梁帝所望,在之后的征战中,麾下七千白袍所向披靡,攻城三十二座,攻无不克,力战四十七场,战无不胜,在短短十四个月内,取帝都,卷半国,果应了客吉主凶之卦象,亦显一统南北之趋势!

是时,洛阳城中童谣如是曰:“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白袍军一路所向无前,陈庆之一时风光无两。可这累累战绩的背后,却是元颢与陈庆之之间矛盾的加剧,身为皇室贵族的元颢素来轻视寒门出身之人,何况两人在立场上本就梁魏有别,加之此时陈庆之功高盖“主”,元颢心中更不是滋味。正应了卦中所言“小人壮而君子病。”待元颢入主洛阳后,十万夷、胡大军前来投奔于他,羽翼丰满的他终于觅得时机于暗中背叛了梁国,他与陈庆之之间的嫌隙也已昭然若揭,但梁帝却仍轻信元颢迟迟不派增援。陈庆之为不受元颢裹胁,将同行的五子陈昕以犯疾之由送回了建康。

待尔朱荣携魏帝元子攸率大军扑来,元颢的十万杂兵根本不堪一击,元颢与其子元冠受皆被活捉并斩首,白袍军只得结阵撤退,却在途中遭遇山洪和尔朱荣的两面夹击,几乎全军覆没。

此刻陈庆之才恍然大悟,陶弘景真人所言的“草高”为蒿,“水共”为洪,“草高不至,水共往之”则是预示蒿高山洪之劫,“逢山过山,逢水过水”则是为其特制护身符之功效。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陈庆之,被装着护身灵符的葫芦从山洪中拉出水面,后在豫州人程道雍等相助下安然返梁。虽北伐以失败告终,还折了七千人马,但自晋迁都建康至今,北伐收复洛阳者寥寥无几,唯有李矩、桓温、刘裕,及今之陈庆之。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曹景宗、马仙琕、韦睿、昌义之、裴邃等一众武将相继逝去,萧衍对死里逃生的陈庆之愈发爱惜,对其大加封赏,升其为右卫将军,永兴侯,封邑一千五百户。

在萧衍心中,“司马始,萧羊终”的美梦并不会因一次挫败而破灭,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广罗将才,充盈国库,厉兵秣马,待脱胎换骨,以对四甲子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