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也吓了一大跳，尴尬得脚趾都快把鞋底抠穿了，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巴掌然后原地消失。
“对……对不起！王经理，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我……我等会儿再来！”
他结结巴巴地说完，转身就想跑。
结果因为太慌乱，转身时肩膀一不小心撞到了门口摆放的一个装饰花瓶。
“哐当！”
一声清脆的巨响，那个据说是王德发花大价钱淘来的精美瓷花瓶，直挺挺地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这声响动，如同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引爆了一颗炸雷，把王德发最后一丝兴致也彻底吓没了。
他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最后变成了一种铁青色。他终于系好了裤子，气得浑身的肥肉都在发抖，指着陈默的背影怒吼道：“陈默！你他妈给老子站住！滚进来！”
陈默心里暗叫倒霉，今天出门绝对是没看黄历。他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瓷器碎片，走进了这片狼藉的办公室。
女秘书小李狠狠地瞪了陈默一眼，那眼神里有羞愤，有埋怨。
她低着头，捂着脸飞快地跑了出去。经过陈默身边时，她脚步顿了一下，竟然还抬起头，偷偷给陈默抛了个意味不明的媚眼？
陈默被她看得一阵恶寒，赶紧挪开了视线。
办公室里，只剩下陈默和脸色难看得像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的王德发。
王德发重重地坐回老板椅上，哆嗦着手点着一根烟，狠狠地吸了好几口，试图平复心情，但夹着烟的手指依然在微微颤抖。
任何一个男人，在即将登顶珠穆朗玛峰的关键时刻，被人一脚从半山腰踹下来，还可能留下永久性的心理阴影，心情都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陈默！”王德发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开始发难，“你入职这么久，业绩一直垫底，到现在都没签到一个像样的大单子，我看你也不用干……”
“王经理，这是唐婉女士签的合同。”
不等他把话说完，陈默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将那份合同“啪”的一声，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王德发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桌上的合同，愣住了，脸上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
唐婉？那个出了名的难搞，让公司好几个金牌销售都铩羽而归的富婆？
他不信邪地一把抓起合同，翻到签名页，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确确实实是唐婉的亲笔签名，那份他之前认定谁也搞不定的单子，居然真让这个他瞧不上的穷小子给签下来了？
妈的，这下更难受了。
签了单子，就不能随便开除他了。可心里的这口恶气，不出不快！
王德发将合同丢到一边，阴恻恻地盯着陈默，皮笑肉不笑地说：“行啊，陈默，长本事了啊！签了个大单，翅膀硬了，连我办公室的门都敢不敲就闯了？”
陈默皱眉，解释道：“王经理，我只是来送合同，门是虚掩着的，我以为您在，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坏了老子的好事？”王德发猛地一拍桌子，“别以为你走了狗屎运，签了个单子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公司不养闲人，更不养没眼力见、不懂规矩的东西！”
陈默心里一沉，知道这死胖子是铁了心要借题发挥，给自己穿小鞋了。
果然，王德发从抽屉里甩出一份新的客户资料，像扔垃圾一样扔到陈默面前。
“你不是挺能耐吗？连唐婉那种难啃的硬骨头都能让你啃下来？那这个客户也交给你了！三天！就给你三天时间，把她给我拿下！签不下这个单子，你照样给老子卷铺盖滚蛋！听见没有！”
陈默拿起那份资料，翻开一看。
客户姓名：苏清雪。
备注信息里用红色字体标注着：性格冷淡，极度排斥保险推销，已连续拒绝我司七名业务员，难度评级：极高。
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把全公司公认的、谁都搞不定的“铁板客户”丢给他，还只给三天时间？
陈默的怒火也憋不住了。
从昨晚到现在，他受够了！受够了林薇薇的背叛和无耻，也受够了眼前这个肥猪日复一日的欺压和龌龊！
他猛地将资料拍回桌上：“王德发！你他妈别欺人太甚！这单子我不干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不干了？”
王德发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不气反笑，胖脸上堆满了油腻而阴险的笑容，“可以啊。违约金拿来，你现在就可以走人。”
“什么违约金？”陈默一愣。
“入职时签的合同，忘了？”王德发慢悠悠地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正是陈默的劳动合同。
他熟练地翻到某一页，用肥胖的手指点着上面一行比蚂蚁还小的小字：“自己看清楚：员工在合同期内未完成公司指定的业绩指标，或因个人原因主动离职，需向公司支付入职培训费、客户资源占用费、商业机密保密费及其他连带损失共计……嗯，我看看啊……五十万。”
五十万！
陈默只觉得眼前一黑，气血上涌！他这才想起，当初为了赶紧找到工作，根本没仔细看这份厚厚的合同，没想到里面竟然藏着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陷阱！
“不服气？不服气你可以去劳动仲裁，可以去法院告我。”王德发有恃无恐地靠在椅背上，得意地晃着腿，“你看看，是你先告赢我，还是你先被这笔违约金拖死？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他仿佛已经拿捏住了陈默的死穴，脸上满是胜券在握的表情。
陈默双拳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
他死死地盯着王德发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恨不得一拳砸过去，把他那满口黄牙都打掉。
但他不能。
他赔不起那五十万。
就在这无比压抑和愤怒的时刻，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桌上那份被他拍回去的客户资料，落在了那个名字和附带的一张一寸照片上——
苏清雪。
照片上的女子眉目如画，气质清冷，一双眼睛像含着秋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苏清雪……竟然是……
他的大学同学，当年公认的宁大第一校花，苏清雪！
王德发看着陈默震惊的表情，还以为他是被这个客户的难度给吓傻了，更加得意：“怎么？怕了？现在知道怂了？告诉你，晚了！赶紧拿着资料，给老子滚出去跑业务！”
陈默从震惊中缓缓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所有情绪。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办公桌后趾高气扬的王德发，又低头看了看资料上苏清雪那张清丽绝尘的脸，眼神变得复杂而锐利。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默默地、重新拿起了那份资料，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经理办公室。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陈默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王德发，你以为这是给我的死路？
不，你给我送来的，是一条活路。
这刁难，他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