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郭家没少对那些一时落魄的城里人伸出援手,光是救命之恩就不知道有多少。
不过郭家的长辈都是安分守己的人,并没有因此挟恩图报,多少老先生老太太被接走后坐着小车来村里探望他们、认干亲,还递出橄榄枝邀请他们去京都住。
可郭家清楚自家人几斤几两,只给柱子要了个在县里开货车的活!
这么大的动静连县里的领导都被惊动了,自然郭家人在大路口乡梨台村,那是能横着走的存在。
被他们嫉恨上,多得是给老赵家穿小鞋的。
常桂香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在郭家提起她名字、想推她出去承受郭家怨恨的人,只有换芯儿的赵美娟了。
上一世郭家媳妇儿一尸两命,郭家人悲痛不已,两年后柱子娶的是杨家女,也就是赵美娟娘家的亲戚!
如今郭家儿媳妇不仅没有一尸两命,反而度过死劫,算是断了杨家的通天路咯,甚至会成为赵家的助力。
啧,赵美娟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常桂香往值班室拐了下,笑着递上自己的介绍信,“医生您好,我是梨台村的赤脚医生,想问下行医资格证怎么办理?
我听说以后这方面查得严,为了响应组织号召,得让自己合规合法为乡亲们办事。”
顺带着还有一个水果罐头!
那医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无声地将东西接下来,从桌子上翻了下,拿出一张红纸递过去,“同志,行医资格证可不好考。
给人看病是要有真本事才行,可不是懂个推拿、涂抹红药水,或者开一包感冒药。”
常桂香自然明白,其他地方领证比较简单,有人脉舍得花钱就能办下来。
可他们乡里来了个认真办事的领导,上面每一项规定,都尽可能落实到位,还成立了各个检查小组!
“同志你平时看病用到草药不?用到的话,得考中药、中诊、经脉……还有一些西医的内容,知道什么病用什么药,以及对各种伤口的处理……”那医生边说边写了下来,甚至还列了一张纸:“你可以去图书馆看看这几本书……考试分笔试和问诊,成绩在九十分以上,才能拿到行医资格证。”
这么一套学下来,恐怕也只有科班出身的医学生以及经验丰富、医术高超的老大夫,才能拿到证书。
常桂香接过来道谢。
出了门,赵盼音惊奇地问道:“娘,你普通话咋说的比俺的还标准啊?”
“那可不,”常桂香微扬着下巴,轻笑声:“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俺普通话说得好,人家就不会轻视,以为咱家只是暂时落魄,以后还会翻身的。”
实际上,她在这方面吃过苦头!回头她得教会老伴普通话,让他跟得上时代的发展。
天太晚了,他们不好打扰亲戚,便直接坐着拖拉机回了村。
刚到家门口,常桂香就嗅到空气中隐约的腥臭味,像是谁家沤了新肥!
她冷笑下,拉住要推门而入的赵良臣,小声说道:
“臣哥,俺跟音音先去四叔家歇会儿,你去乡里将正阳喊过来,就说家里遭贼了。
记得让他多带俩人,省得被人说咱们公报私仇!”
赵良臣怔了下,也嗅到空气中的味道,立马明白过来,黑沉着脸点头。“行,我先将你们送到四叔家,借了自行车就去乡里治安大队。”
两家离得不远,他们刚敲了门,老爷子就披着褂子出来了。
“从乡里回来了,人没事吧?”
“没事,郭家添了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常桂香笑着说。
赵良臣也低声道:“叔,俺家里遭贼了,让俺媳妇儿和闺女在你家带会儿,俺去乡里报案!”
四叔公急得咳嗽两声,瞪着眼吹胡子:“咋遭贼了?哪个缺德玩意儿啊,趁着你们救人的空去家里偷东西?
俺们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应该是郭家闹的动静大,大家睡得都不安稳,狗都凑热闹时不时吠两声,谁家有点动静反而不会惹人注意,只当是去瞧热闹了。
常桂香一脸担忧,“谁知道呢?俺就觉得不对劲,门都没进,先拐到您这里来了。
按照俺侄子正阳的话来说,这叫做保护现场,多保留下痕迹,能让他们快速抓到小偷!
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家里吃的、穿得、用的,还有俺攒了大半辈子的钱票,别被摸了去……”
赵良臣心里一咯噔,傍晚的时候媳妇儿还捧着一箱子宝贝呢,万一这些丢了,她岂不是要心疼年八?
他哪里敢再耽搁,拍了下常桂香的肩膀,急切地跟老爷子说:“四叔,俺还要去村长家借自行车,”又扭身叮嘱赵盼音,“你娘忙了一晚上肯定饿了,你借你四叔公家的红糖和鸡蛋,回头再还上……”
没等常桂香反应过来,人就蹭蹭跑远了!
她抿着唇笑着摇头,自从赵良臣当了爹,就开始端着大人的范儿,很少这么冒失毛躁。
常桂香跟闺女一人喝了一碗红糖鸡蛋,浑身舒坦得紧,就是身上酸臭的味道有些大,往身上一抹都是泥条……
在别人家不能太折腾,她只能忍受着身上的黏腻感,在堂屋的躺椅上假寐。
而赵盼音则跟小辈们挤在一起睡觉。
冷不丁静下来,常桂香没有一点睡意,便用神识探入空间翻看医书。
医书被她拿出石洞,搁置在灵谭旁边,这里的时间是外界的二十倍,也就是说,她在空间里看二十小时的书,外界才过去一个小时,身体却不会随之消耗寿命。
不知道是不是她契约了玉镯空间,还是这里淬炼人的神识,又或者她的重生,常桂香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好得惊人,虽达不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地步,却能看上两三遍就能牢记下来、理解到位,最重要的是专注力强,还一点都不感觉累!
她唇角微弯,哪里敢浪费时间,更加埋头看书了……
等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常桂香睁开眼,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她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空间里则是三十个小时。而《赵氏佰草集》被她看了一半。
她快步走出来,老爷子估计没怎么睡着,也披着褂子咳嗽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