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九年春,云鼎宫的早梅落了满阶,清浅蜷在观星台的暖阳里,雪白的毛团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直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靠近,它猛地睁开琥珀色的眼睛,尾巴瞬间竖起来,像团蓬松的雪球般滚到栏杆边——是二师兄沈砚来了。
沈砚身着月白道袍,手中握着一柄青钢剑,见清浅扑过来,忙放缓脚步,弯腰将它捞进怀里。清浅立刻用脑袋蹭他的掌心,小爪子扒着他的衣襟,喉咙里发出软糯的“呜呜”声,像是在撒娇。沈砚笑着挠了挠它下巴,指尖凝出一缕柔和的灵气:“今日教你凝气诀,可得认真些。”
他坐在石阶上,让清浅蹲在膝头,指尖的灵气缓缓飘向它眉心。清浅乖乖闭上眼睛,小身子微微绷紧,眉心的朱红渐渐泛起微光。一旁路过的小师弟打趣:“二师兄,你对清浅比对我们还上心!我们求你指点剑法,你总说‘自己悟’,对它却这般有耐心。”
沈砚没应声,只轻轻调整着灵气的流速,生怕惊扰了怀中的小家伙。自去年莲华老仙将清浅带回云鼎宫,这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便格外黏他。初来时清浅怕生,躲在暖阁的角落不肯出来,是沈砚每日用灵果逗它,陪它说话,才让它慢慢放下戒备。如今在云鼎宫,清浅最黏的是他,最听的也是他的话。
几日后,沈砚接到师命,要下山前往江南,为水患过后的百姓驱疫。收拾行囊时,清浅蹲在他脚边,尾巴耷拉着,时不时用脑袋蹭他的裤腿,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不舍。沈砚弯腰抱起它,指尖轻轻抚过它的背,柔声道:“我七日便回,你在宫里乖乖等我。”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灵木雕刻的小狐狸吊坠,系在清浅的脖颈上。清浅用爪子拨了拨吊坠,又抬头看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说“不要走”。沈砚无奈地笑了笑,将它放在地上,转身踏上云阶。清浅追着跑了几步,却被门槛绊倒,等它爬起来时,那道月白身影已消失在云雾中。它蹲在宫门口,尾巴垂在地上,直到夕阳西下,才恋恋不舍地返回暖阁,将沈砚留下的灵果小心翼翼地收在角落里。
沈砚在江南驱疫时,每日忙到深夜,却总不忘捡些有趣的小玩意儿——五彩的贝壳、光滑的鹅卵石,还有百姓送的桂花糕。他将桂花糕用油纸包好,仔细揣在怀里,想着清浅吃到时欢喜的模样,嘴角便忍不住上扬。
七日后,沈砚返回云鼎宫,刚踏上山门,就见一道白影从宫里冲出来,扑到他脚边。清浅围着他转圈,尾巴摇得飞快,用脑袋蹭他的手背,又叼着他的衣角往暖阁拉,像是要给他看什么。沈砚跟着它走进暖阁,才发现角落里摆着他离开前留下的灵果,一颗未动。
“傻狐狸,怎么不吃?”沈砚笑着揉了揉它的头,从怀里取出桂花糕,掰了一小块递到它嘴边。清浅立刻叼住,小口小口地啃着,琥珀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吃完还不忘用爪子拍了拍他的手,像是在道谢。
往后的日子,沈砚走到哪儿,清浅便跟到哪儿。他在后山采药,清浅就蹲在旁边,帮他叼起掉落的药草;他在观星台打坐,清浅便蜷在他膝头,安静地陪着;他练剑时不慎扭伤手腕,刚皱眉揉了揉,清浅就立刻跑回暖阁,叼来莲华老仙炼制的疗伤药膏,踮着脚尖递到他面前。
沈砚接过药膏,心中一暖,低头看着仰头望他的清浅,指尖轻轻拂过它眉心的朱红:“谢谢你,清浅。”清浅似是听懂了,蹭了蹭他的掌心,喉咙里发出温柔的“呜呜”声。阳光透过梅枝洒下,将一人一狐的身影拉得很长,云鼎宫的师兄们见了,都笑着说:“二师兄和清浅,真是天生的伙伴。”
沈砚听着,只是温柔地将清浅抱得更紧了些。他不知道,这只雪白的小狐狸心里,早已把他当成了最亲近的人——每次他下山,它便守在宫门口,盼着他归来;每次他教它修行,它便拼尽全力,只想让他开心。这份藏在琥珀色眼眸里的依赖与欢喜,虽无声,却比任何言语都要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