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消渴症”?
程咬金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让林沐去街边瞧个伤风感冒,可这几个字落在林沐耳中,却不亚于平地惊雷。
那可是太子!未来的国之储君,李承乾!
给这种级别的贵人看病,治好了是天大的功劳,但凡出一点差池,那可就不是丢官罢职那么简单了而是满门抄斩的弥天大祸!
【大哥,你这弯拐得也太急了!我这新手保护期还没过,直接就让我去挑战最终BOSS副本?还是那种失败了就直接删号的?】
林沐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苦笑,连忙拱手道:“国公爷厚爱,只是……只是在下人微言轻,对太子殿下的病情一无所知,不敢妄言。太医署乃是大唐医道之魁首,高手如云,想必……”
“想必个屁!”程咬金不耐烦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那帮老顽固,除了抱着几本古籍翻来覆去争论是用‘滋阴降火’还是‘益气生津’之外,还会干个啥?太子殿下都被他们调养了快俩月了人是越养越瘦,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圣上都快把太极殿的房顶给掀了!”
他瞪着林沐,一副“你小子别给老子装怂”的表情:“某家不管你人微还是言轻,某家只信自己这双眼睛!你小子有真本事,就别藏着掖着!再说了有某家在你怕个鸟?天塌下来某家给你顶着!”
这番话,依旧是那股熟悉的不讲道理的霸道。
一旁的程处默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兴奋地凑上前来:“对啊,林先生!进宫!进宫!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太子殿下呢!听说东宫里的点心比我们家的还好吃!”
林沐看着这对活宝父子,只觉得一阵头大。一个把他当成了无所不能的奇门兵器,一个把进宫当成了游园会。他知道,这趟浑水,自己是想不蹚也不行了。
“既然国公爷有命,在下自当尽力一试。”林沐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接下来的几日,林沐便在程府的静思居里安心养伤。程咬金似乎真的将他的安危放在了心上,静思居内外的护卫增加了不止一倍,连送饭的下人都是程府的老家奴,嘴巴严实得很。
程处默则是彻底当起了他的贴身保镖兼“十万个为什么”。每日除了寸步不离地跟着林沐,便是缠着他问东问西。
“林先生,你那个簪子功,到底是怎么练的?是不是要先找准人身上的‘缝’?”
“林先生,你那个健身操,我爹练了说腰不疼了我练了怎么感觉跟挠痒痒似的?有没有更厉害的?比如练了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
林沐被他吵得不胜其烦,索性抽空给他画了一幅简易的人体骨骼和肌肉分布图,试图给他科普一下基础的解剖学。
结果程处默看着图挠着头恍然大悟道:“哦!俺明白了!林先生你的意思是,打人要顺着这骨头缝打,肉厚的地方就用锤,肉薄的地方就用刺!高!实在是高!”
林沐扶额长叹,彻底放弃了与这位纯物理系猛男进行学术交流的打算。
倒是程咬金,每日雷打不动地来找林沐,跟着他做那套“健身操”。老将军的身体底子极好,短短数日,腰背的老毛病便大为缓解,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好几岁,看林沐的眼神也越发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这天,程咬金做完一套“小燕飞”,舒爽地长出一口气,一拍大腿:“身子骨利索了!小子走跟某家进宫!”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程府的下人早已备好了一套崭新的青色襕衫,料子是上好的蜀锦,剪裁合体,让林沐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乡野之气,多了几分文士的风采。
坐上卢国公府那足以容纳四人对坐的宽大马车,在程处默兴奋的注视下,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皇城东门。这里,便是太子所居的东宫。
东宫的守卫远比外城森严,空气中都仿佛带着一股凝重而肃杀的气息。高大的宫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剩下巡逻卫士甲叶摩擦的细碎声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验明正身后,一名面白无须、身着绯色宦官服的中年太监快步迎了出来。他见到程咬金,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容:“哎呦卢国公您可算来了!殿下正念叨您呢!”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林沐身上,那笑容不变,眼神里却多了几分不动声色的审视与怀疑。
“这位便是……”
“某家请来为太子殿下瞧病的民间高人,林沐林先生。”程咬金大大咧咧地介绍道,随即一拍林沐的肩膀,“林先生,这位是东宫的王内侍。”
“见过王内侍。”林沐拱手行礼。
王内侍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便在前引路,将他们领到了一处偏殿。
殿内早已聚集了七八个人,皆是身着太医署官服的御医。他们正围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个个面色凝重愁眉不展。
为首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身着代表太医令身份的深紫色官服。他虽年迈,腰背却挺得笔直,双目炯炯有神,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学者气度。
此人,定是当今太医署的执掌者太医令王济堂。
程咬金的到来让殿内的议论声戛然而置。所有御医都起身行礼,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程咬金身后的林沐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质疑和敌意。
王济堂更是眉头紧锁,他上前一步,对着程咬金一拱手,语气虽然恭敬,却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卢国公,太子殿下千金之躯,事关国本。我太医署上下虽才疏学浅,亦是竭尽所能。您今日……怎可随意带来一位江湖郎中?这若是有个万一谁能担待得起?”
话音一落,殿内其他御医纷纷附和。
“是啊国公爷此举不妥!”
“太子殿下的病症,岂是乡野村夫能懂的?”
程咬金眼睛一瞪,正要发作,林沐却抢先一步,上前微微一笑,对王济堂躬身行礼。
“王令官此言差矣。”他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如同一股清泉“医者治病救人而已。所论者唯疗效而非出身。在下今日前来不过是想尽一份绵薄之力,若能为殿下分忧,是本分;若不能也绝不敢妄言偾事,自会悄然离去。”
他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表明了立场,又给了对方面子。那份远超年龄的沉稳,让原本准备看他笑话的御医们都为之一愣。
王济堂冷哼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那王内侍却恰在此时从内殿匆匆走出,对众人道:“诸位大人,殿下醒了请诸位进去吧。”
殿内的火药味,被暂时压了下去。
王济堂整理了一下衣冠,当先朝内殿走去经过林沐身边时,还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瞥了他一眼。
程咬金则拍了拍林沐的后背,低声道:“别怕,有老子在!”
林沐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跟上。
然而,就在他迈出脚步的前一刻,他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那正准备入内通报的王内侍,说出了一句让整个偏殿瞬间陷入死寂的话。
“王内侍,请留步。”
林沐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在下暂且不必面见殿下。”
他迎着所有人错愕震惊愤怒的目光,平静地说道:
“欲知其病,只需一物。还请内侍,为在下取来一盏……太子殿下最新的便溺即可。”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荒唐!”王济堂猛地转身,气得胡子都在发抖,“竖子无礼!竟敢索要太子便溺!此乃大不敬!是对储君的奇耻大辱!”
其他御医也纷纷指责,声色俱厉。
“闻所未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是医术还是巫蛊之术?!”
就连程咬金和程处默都愣住了他们也想不通,看病为何要看那污秽之物。
偏殿之内,群情激愤。而林沐,却依旧站在原地,神色平静,目光坚定,仿佛他索要的不是什么污秽之物,而是一剂能解开所有谜团的灵丹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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