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家政生活咏叹调 > 第十六章 第一次争吵——组合套餐分歧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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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深夜出租屋:焦躁的蚊香味

深夜十一点的出租屋,只有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亮着,光线勉强照亮半间屋子,把杨光和白馀风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两个对峙的剪影。折叠桌上摊着一张A3纸,被划得密密麻麻——左侧是白馀风用红笔写的“39元秒杀应急方案”,右侧是杨光用蓝笔列出的“高端组合套餐计划”,两种颜色的笔迹交叉重叠,像在纸上打了一场无声的架。

墙角的蚊香烧到一半,散发着廉价的艾药味,混着两人身上的汗味和清洁剂残留的味道,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让人心里莫名发堵。白馀风蹲在地上,手里攥着一瓶喝剩的啤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杨光靠在床边,后腰贴着膏药,哪怕坐着不动,也能感觉到隐隐的刺痛。

“洁到家今天又发推送了,39块送油烟机拆洗,群里都在抢,咱们今天一单都没接到。”白馀风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烦躁,“再这么耗下去,别说朵朵的手术费,咱们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杨光没说话,只是盯着桌上的方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后腰的护腰——那里还留着上次极限打工时勒出的红痕。他不是不知道急,可39元的单价,意味着一天至少要干五单才能勉强保本,他的腰根本扛不住那样的强度。

2.方案对决:红与蓝的碰撞

白馀风把啤酒瓶往地上一放,伸手拿起红笔,在“39元秒杀”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圈,圈得纸都快破了:“我知道39块不赚钱,但能先把客户抢回来!先活下去,才有资格谈以后!等咱们有了稳定客户,再慢慢涨价不行吗?”

“不行!”杨光猛地站起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笔,狠狠摔在桌上,“39块连进口清洁剂的钱都不够,你想让我们用劣质清洁剂糊弄客户?还是想让我每天干到半夜,把腰彻底搞废?你忘了昨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我再干重活,可能要做手术?”

“做手术不要钱吗?朵朵的化疗不要钱吗?”白馀风也跟着站起来,嗓门瞬间拔高,“你以为我想做39块的活?可现在客户只认低价!你那199的高端套餐,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杨光指着蓝笔写的方案,语气激动,“家电拆洗是咱们的强项,上次沈太太夸咱们拆得比专业师傅还干净;收纳整理是王姐教的,她以前做过家政培训;母婴消毒用的是许骁推荐的进口药剂,安全又放心。这三样组合起来卖199,首单99体验,只要有客户试过,就知道值不值!”

“值不值不是你说了算!”白馀风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纸都震得跳了起来,“客户一听199,转身就去抢39的了!你这是自欺欺人!”

两人面对面站着,呼吸都带着火气。白炽灯的光晃得人眼睛发花,墙角的蚊香“滋滋”地烧着,火星偶尔溅起来,像在为这场争吵添柴。杨光看着白馀风涨红的脸,突然想起两人第一次一起接活时的场景——那时候白馀风还笑着说“以后哥带你赚大钱”,可现在,却因为一单39块的活吵得面红耳赤。

3.诊断书与尊严

“我不是自欺欺人,我是不想贱卖我们的血汗!”杨光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诊断书,“啪”地拍在桌上,指着“腰椎L3-L4陈旧性裂缝,建议避免重体力劳动”那一行,“你看看这个!再干39块的高强度活,我可能真的要瘫在地上!到时候不仅帮不了朵朵,还要拖累王姐他们,你想过吗?”

白馀风的目光落在诊断书上,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脸上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他当然记得三年前杨光从火场里被抬出来的样子,也记得这几天杨光弯腰时痛苦的表情,可现实的压力像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我知道你腰不好,可……可钱从哪来?朵朵的移植押金还差十万,就靠你那99的体验单,猴年马月才能凑齐?”

“我去借!”杨光的声音低却坚定,“我去找许骁问问,看能不能帮我找个轻松点的兼职;我去跟沈太太谈,看她能不能介绍点高端客户;我去扛!但我绝不会为了抢单,拿自己的身体和口碑去赌!”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恳求,“风哥,我们一起做高端套餐好不好?慢慢积累,总会好起来的。”

白馀风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知道杨光说得对,可他更怕等不到“好起来”的那天——朵朵的病情不等人,房租的催缴单已经贴在了门上,现实的紧迫感让他无法冷静:“我等不起,也赌不起。杨光,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只靠理想过日子。”

4.分岔口:断裂的默契

杨光还想说什么,白馀风却猛地把笔往桌上一扔,金属笔尖弹落在水泥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行,你清高,你要走你的高端路,我不拦你。”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决绝,“我明天就去洁到家门口蹲活,他们39块,我就35块,总能抢着几单。咱们各走各的路,谁也别劝谁。”

说完,他转身拉开房门,楼道里的冷风“呼”地灌进来,吹得桌上的A3纸哗啦啦作响,红笔圈的“39”和蓝笔写的“199”在风里翻卷,像在互相撕扯。杨光站在原地,看着白馀风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拳头攥得发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

他想去追,想再劝劝白馀风,可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后腰的疼痛又开始加剧,疼得他忍不住弯下腰,额头抵在冰冷的桌沿上。他知道白馀风的难处,也理解他的焦虑,可他真的不能再拿自己的身体去拼低价了——他不仅要凑齐朵朵的手术费,还要活着看到朵朵康复的那天。

墙角的蚊香终于烧完了,最后一点火星熄灭在灰烬里,屋里的药味渐渐散去,只剩下无边的寂静。杨光慢慢直起身,看着桌上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纸,心里像空了一块。

5.碎裂的笔尖

“砰”的一声,楼道里传来白馀风关门的声音——他应该是去隔壁的简易棚屋凑合一晚了,以前两人闹别扭时,他总这样。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杨光一个人,还有那张被风吹起的A3纸,在灯光下晃晃悠悠。

杨光弯腰,捡起地上的笔——笔尖已经断成了两截,蓝色的墨水洇在地上,像一滴无法抹去的泪。他想起第一次和白馀风一起买这杆笔时的场景:那时候他们刚决定一起做保洁,在文具店挑了好久,最后选了这杆最便宜的圆珠笔,白馀风还笑着说“这杆笔要陪我们赚大钱”。

可现在,笔断了,他们的默契也断了。红笔圈住的“39”与蓝笔写下的“199”,像两把锋利的刀,把曾经牢不可破的兄弟情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缝。

杨光把断了的笔放在桌上,慢慢收拾起散落的纸张。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他不知道白馀风明天会不会真的去接35块的活,也不知道自己的高端套餐能不能打开市场,更不知道那十万块的押金该怎么凑。

他只知道,从今晚起,他要一个人走这条路了。后腰的疼痛还在持续,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哪怕只剩他一个人,也要把高端套餐做起来,不仅是为了朵朵,也是为了守住那份不贱卖血汗的尊严。

只是,那道裂开的兄弟情,还能修补好吗?他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