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小小的光斑。许朝阳揣着义卖剩下的零钱,在医院附近的礼品店转了三圈,终于在货架最上层看到了一只棕色小熊——圆滚滚的身子,耷拉着软乎乎的耳朵,胸前还缝着一颗浅棕色的爱心,像极了林晚日记里画过的“陪伴小熊”。
“老板,就要这个!”他踮起脚把小熊抱下来,指尖碰到小熊毛茸茸的皮毛时,忍不住笑了——林晚每天躺在病床上,有这只小熊陪着,应该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回到病房时,林晚正靠在床头写今天的信,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字迹比之前稳了不少。“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许朝阳把小熊举到她面前,像献宝一样晃了晃。
林晚抬起头,看到小熊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好可爱!是给我的吗?”
“当然是。”许朝阳把小熊递过去,却没注意到小熊的右掌被货架勾住,“撕拉”一声,缝口裂开了一道小口子,露出里面的棉絮。他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抢回小熊:“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我回去给你缝好!”
那天晚上,许朝阳在美术室里翻出妈妈留下的针线盒,笨拙地穿针引线。红线在他手里不听使唤,好几次都戳到了手指,留下小小的血点。他对着台灯,一点一点地把小熊的掌口缝好,最后还特意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虽然针脚歪歪扭扭,像刚学写字的孩子画的线条,却透着格外的认真。
第二天一早,他把缝好的小熊送到林晚手里:“你看,修好了...就是针脚有点丑。”
林晚接过小熊,指尖抚过那道歪扭的红线,突然笑出声:“才不丑呢,这像给小熊戴了个小红手套,比原来还好看!”她把小熊抱在怀里,脸颊贴在毛茸茸的皮毛上,暖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以后它就陪我一起听你画画,一起读信,再也不怕孤单了。”
许朝阳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心里比自己得了奖还开心。他坐在窗边的画桌前,继续画“冬天的银杏”,笔尖划过纸页时,都带着轻快的调子——只要能让林晚笑,就算让他缝十只、一百只小熊,他也愿意。
从那天起,小熊就成了病房里的“第三成员”:林晚写信用时,会把它放在腿上当“靠垫”;许朝阳画画时,会把它摆在画纸旁当“观众”;连护士来查房时,都会笑着说“小熊今天也精神很好呀”。
可许朝阳不知道的是,每天晚上他走后,林晚都会抱着小熊,偷偷按下藏在小熊肚子里的录音键——那是她发现的小机关,礼品店老板忘记取出的试音设备,刚好能录下简短的声音。
“小熊,今天朝阳画了落雪的银杏,真好看...”她靠在枕头上,声音轻轻的,带着化疗后的疲惫,“我好像比昨天有力气了一点,明天要多写两行信...”说完,她按下暂停键,小心地把小熊放在枕边,生怕被人发现这个秘密。
她不敢录太长的话,怕自己没力气说完,更怕万一有一天她走了,许朝阳听到太长的录音会更难过。她只想把每天最想说的话、最温暖的瞬间录下来,像攒信一样,攒成小小的声音碎片——如果真的到了分别的那天,这只小熊就能替她,继续陪着许朝阳。
“小熊,今天学校的同学来看我了,还给我带了银杏叶标本...”
“小熊,医生说我的血小板上升了,很快就能转出重症监护室了...”
“小熊,朝阳说等我出院,要带我去看郊外的老银杏,我好期待...”
每段录音都只有一两句话,却带着她最真切的牵挂。她把小熊抱在怀里,听着自己微弱的声音,心里就多了一份勇气——她要努力活下去,要亲自把这些话当面说给许朝阳听,而不是让小熊代劳。
有一次,许朝阳来的时候,刚好撞见林晚在对着小熊说话。“你在和小熊聊天吗?”他笑着走过去,放下手里的早餐。
林晚赶紧关掉录音键,脸有些红:“嗯...它陪我说话,我就不无聊了。”
“那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小熊替我陪你。”许朝阳摸了摸小熊的耳朵,没注意到林晚攥紧的手心,“等你好了,我们带着小熊一起去银杏树下拍照,让它也沾沾银杏的光。”
林晚点点头,把小熊抱得更紧了。阳光落在小熊的“小红手套”上,红线的针脚在光线下格外清晰——那是许朝阳的心意,而藏在小熊肚子里的录音,是她的秘密,是两个少年人最温柔的羁绊,悄悄藏在病房的晨光与暮色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熊肚子里的录音越来越多,林晚的身体也渐渐好转。她抱着小熊,听着里面的声音,又看了看墙上的银杏画,心里满是希望——她要快点好起来,要亲手把录音删掉,要和许朝阳、和小熊一起,在银杏树下留下真正的、完整的笑声。
而那道歪扭的红线,像一颗小小的红心,牢牢缝住了小熊的掌口,也缝住了两个少年人彼此牵挂的心事,在寒冷的冬天里,透着暖暖的、让人安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