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字瞬间跳入他的脑海。
难道王浩也接触了类似的东西?
是那包赤血藤?
宿舍里乱成一团。
惊恐的尖叫,王浩凄厉的哀嚎,恶臭的弥漫……
赵仁理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他裤兜里那个老旧的智能机,突兀地想起铃声,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
“苏教授”。
赵仁理一个激灵,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苏子言清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声音,穿透了电话那头的混乱嘈杂,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
“赵仁理,立刻离开宿舍!到杏林苑西门等我!现在!马上!”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赵仁理紧紧握着手机,心脏在疯狂跳动。
她知道了?
她怎么知道宿舍里出事了?
他猛地看向地上痛苦翻滚、小腿正以肉眼可见速度金属化的王浩……
复苏盟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毒蛇,让人甩不掉。
“浩哥!浩哥你撑住!我……我去叫宿管!打120!”
李强和张伟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冲出宿舍去喊人。
赵仁理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非人惨叫的王浩,
再没有丝毫犹豫,
甚至顾不上收拾地上散落的行李,猛地推开挡路的椅子,一头冲出了宿舍!
走廊里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宿管阿姨惊惶的询问声。
赵仁理低着头,在更多惊诧、好奇的目光汇聚过来之前,飞快冲下了楼梯,融入了外面沉沉的夜色里。
他朝着杏林苑的方向狂奔。
......
几乎在赵仁理冲出宿舍楼的同一时间。
“本草堂”药房深处,那间堆满药材的昏暗内室。
墙壁上挂着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着白天苏子言和赵仁理站立过的柜台区域。
此刻,小小的液晶监视屏上,正无声地回放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幕:
画面有些模糊,带着监控特有的颗粒感。
只见赵仁理被孙胖子抓住手臂,疼得闷哼踉跄。
接着,那道素白的身影推门而入,清冷的声音仿佛能穿透屏幕:“他是我的人。”
然后,是孙胖子那戏剧性的变脸,谄媚地塞钱,以及最后赵仁理低头看着钞票,脸上那混合着屈辱、荒谬和一丝茫然的神情……
屏幕前,一个穿着考究藏青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跷着二郎腿,坐在孙胖子那把油腻的“老板椅”上。
他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雪茄,袅袅青烟模糊了他镜片后精光闪烁的眼睛。
正是那位神秘的“周主管”——周文渊。
孙胖子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佝偻着肥胖的身体,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双手紧张地搓着,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大气都不敢出。
“呵……”
周文渊看着屏幕上苏子言转身离去的背影,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听不出喜怒。
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玩味:
“‘我的人’?苏子言……你倒是越来越‘入世’了。看来这情劫,比你想象的更沾身啊。”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定格在赵仁理那张在监控画面里显得有些模糊和懦弱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悬壶灵体……果然在你身边。药王宗找了近百年的‘活药引’,居然被你先碰上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周、周主管……”
孙胖子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试探,
“那小子……赵仁理,他到底……”
周文渊没看他,只是伸出保养得极好、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手指,
在监视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正好点在赵仁理的影像上:
“看好他,孙老板。他可比你那罐‘赤血藤’金贵千万倍。”
“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和苏子言之间任何接触,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是是是!您放心!我一定把他盯得死死的!连他一天上几次厕所都给您报备!”
孙胖子点头如捣蒜,恨不得赌咒发誓。
就在这时,周文渊放在红木茶几上的另一部加密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起来。
一条简短的信息弹出,没有任何署名:
「目标B(王浩),接触‘赤血藤’污染源,变异反应三级,已暴露。地点:男宿7栋308。
监视点A(赵仁理)正脱离监控区域,方向:杏林苑。」
周文渊镜片后的目光骤然一凝!
他猛地掐灭了手中的雪茄,霍然起身!
“废物!”
他低声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办事不利的手下,还是在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浩。
他看都没看旁边吓得一哆嗦的孙胖子,抓起那部加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一条指令瞬间发出:
「污染源失控,监视点A有暴露风险。启动‘清洁工’,目标:杏林苑西门区域,清除所有不稳定因素及关联痕迹。
行动等级:甲等。务必在苏子言介入前完成。」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灯无声闪烁。
周文渊整理了一下没有丝毫褶皱的中山装领口,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阴鸷的寒光。
他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只丢给呆若木鸡的孙胖子一句冰冷的话:
“管好你的嘴。今天,你什么都没看见。”
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内室里,只剩下孙胖子一个人,面对着依旧闪烁着监控画面的屏幕,脸色阴晴不定。
......
杏林苑西门。
这里位于校区僻静的西北角,远离主干道。
高大的香樟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茂密的树冠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本就稀疏的路灯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空气中弥漫着植物园特有的草木清芬的气息,
但此刻,这芬芳里似乎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铁锈腥气。
赵仁理背靠着一棵粗壮的老樟树,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一路狂奔,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的T恤,紧紧贴在身上,冰冷黏腻。
手臂上被抓破的伤口在奔跑的牵扯下又隐隐作痛,纱布边缘渗出了淡淡的血痕。
复苏盟!
这三个字像一个狗皮膏药。
他们无孔不入!
连一包赤血藤的碎屑都能变成如此恐怖的武器!
苏教授……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出事?
她让自己立刻离开,是在保护自己?
纷乱的念头,在脑子里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