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
赵仁理满脸惊愕,猛地看向苏子言。
校长……叫她师叔?
药王宗?!
这些大势力这么广泛的吗?
竟然连校长也是他们的人。
苏子言神色不变,仿佛这个称呼再自然不过。
“无妨。”
她只淡淡吐出两个字,目光转向一片狼藉的实验室,
“此地需彻底封闭清理。重建方案我会提交。”
张校长立刻点头,态度恭顺:
“明白!重建工作校方全力配合!所需资源、场地,您只管开口!这期间您的一切研究需求,校方无条件优先保障!”
苏子言不再理会此间事务,目光扫过赵仁理:
“赵仁理,回宿舍。整理必要物品,明日清晨,药用植物园报到。”
“啊?哦……是,苏教授!”
赵仁理从巨大的震惊中回神,连忙应道。
在张校长等人探究的目光注视下,他低着头,从门缝中挤了出去,快步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夜色浓稠如墨,带着初秋的凉意。
赵仁理穿过寂静的校园林荫道,走向那栋熟悉的男生宿舍楼。
离开时的慌乱情况早已稳定,完全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踏上宿舍走廊,声控灯应声而亮。
他站在门口,手放在冰冷的门把手上,指尖微微发凉。
里面,会是怎样的场景?
王浩……真的就像苏教授说的一样被抹去了吗?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他拧动门把手,推开了门。
宿舍里亮着灯。
李强和张伟都在,俩人都在熬夜玩耍,
一个戴着耳机打着游戏,另一个歪在床上刷着短视频,手机里传出夸张的笑声。
一切看起来……无比正常。
和他平时回来看到的景象毫无二致。
没有血迹,没有恶臭,没有灰败金属色的肢体,更没有王浩痛苦翻滚的身影。
地面干干净净,甚至反射着灯光。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泡面味和一点汗味。
赵仁理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王浩的床位。
上铺空空如也。
床板光秃秃的,连床垫都没有。
枕头、被子、胡乱堆在椅子上的名牌球衣、桌上那半罐没喝完的可乐……
所有属于王浩的私人物品,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张床铺,干净得像从未有人睡过。
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赵仁理浑身发冷,僵在门口。
李强听到动静,摘下一边耳机,头也不回地招呼了一声,
“今儿打工这么晚?还是被苏教授留堂了?”
语气轻松随意,带着点调侃。
赵仁理声音有些飘:
“嗯……有点事。王浩……他床怎么空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好奇。
“王浩?”
李强愣了一下,转过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惋惜,
“嗐,别提了!这小子倒霉催的!昨晚出去浪,听说在酒吧街那边跟人起了冲突,后来好像又跑去看飙车?结果……唉,被一辆失控的改装车给撞了!据说现场那叫一个惨!”
张伟也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接话道:
“是啊,我们也是刚听说。救护车拉走的时候就不行了,听说内脏破裂大出血,在ICU没挺过来。他爸妈连夜来的学校,哭得那叫一个惨……刚把他东西都收拾走了。”
他指了指空荡荡的床铺和书桌。
车祸?
酒吧街冲突?
飙车?
ICU抢救无效?
赵仁理的心脏狂跳,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
李强和张伟的表情、语气都无比自然,带着对同学意外身亡的惋惜和一丝事不关己的唏嘘,找不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他们看向王浩空床位的眼神,也完全是看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的空白。
复苏盟……
更可怕的是,所有人的记忆都被修改了!
目前赵仁理只知道灵管局才有消除记忆的能力,
也不知道这次事件中是否有灵管局的踪影。
赵仁理不动声色地扫过李强的脸。
对方眼神自然,瞳孔在灯光下收缩正常,没有服用精神药物或被深度催眠后常见的涣散迹象。
他又仔细嗅了嗅空气,除了泡面和汗味,没有任何残留的精神控制类药物的特殊气味,根据《本草拾遗》记载,某些迷魂药物有极淡的曼陀罗花腥气或苦杏仁味。
这手段……简直神乎其技!
远超他对“修真”的想象!
阴毒、霸道、视凡人如草芥!
“唉,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啊。”
李强感慨了一句,又戴上了耳机,重新投入游戏世界,仿佛刚才谈论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八卦。
赵仁理沉默地走到自己床边躺下,
如果没有苏子言教授,
如果她没有引领自己修炼,
那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透过宿舍窗户,驱散了些许昨夜的阴寒。
赵仁理几乎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他就从床上爬起,动作麻利地将自己仅有的几件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塞进一个半旧的帆布背包里。
那本厚重的《中医典籍选读》和几本笔记,也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入。
“这么早?去打工?”
张伟迷迷糊糊地从上铺探出头问。
“嗯。”
赵仁理含糊地应了一声,拉上背包拉链,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宿舍。
他需要尽快赶到杏林苑,赶到苏子言身边。
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路上不忘带两份早餐。
杏林苑后院的青砖小楼在晨光中静静矗立。
灵枢实验室那扇严重变形的合金门外,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几个穿着维修制服的人正在忙碌地测量登记,看到赵仁理走近,眼神里带着探究。
苏子言已经等在侧门处。
她换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改良旗袍,长发依旧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晨光勾勒着她清冷的轮廓。
“苏教授,你还没吃吧?我给你带了份早餐,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呀?”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苏子言看了一眼赵仁理,转身示意他跟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弥漫着药草清香的杏林苑前院。
绕过几座爬满藤蔓的旧实验楼,走向位于申大老校区西北角、被高大围墙圈起来的药用植物园。
刷开一道不起眼的侧门,浓郁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苏子言径直走向植物园最深处、靠近西墙的那片茂密的灌木丛。
“昨晚的噬金兽袭击,以及王浩事件,都印证了一点,”
苏子言的声音在寂静的晨光中响起,清冷无波,
“复苏盟的手段比预想的更肆无忌惮,也更……阴毒。‘清道夫’的剑气污染,加上他们散布的病毒,危害极大。”
“那晚车祸送入市一院ICU的那名伤者,是第一个被‘清道夫’剑气所伤的普通人。他的情况,是重要的观察样本。我需要了解剑气残留与病毒结合后的具体变异情况。”
她停下脚步,在一丛高大的忍冬藤前蹲下身,拨开浓密的枝叶,露出了隐藏其后的围墙。
赵仁理脸露尴尬,他曾这里偷爬被抓。
墙根下的泥地上,还清晰地留着他摔落时压出的痕迹和凌乱的脚印。
“我们要去医院?”
赵仁理猜测道。
“嗯。”
苏子言拍了拍旗袍下摆并不存在的灰尘,
“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