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空气粘稠得像一锅熬坏了的浆糊,充满了刺耳的叫骂和恶意的揣测。
何雨水瘦小的身躯在人群中央摇摇欲坠。
她像一艘暴风雨里即将倾覆的小船,四面八方涌来的都是名为“唾沫”的巨浪。
一张张扭曲的脸,一道道审判的目光,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要将她彻底勒死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
刘海忠叉着腰,肥硕的肚腩随着他粗重的喘息而起伏,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何雨水的脸上。
“小丫头片子,还敢嘴硬!”
“没人管教的东西,手脚就是不干净!”
傻柱站在一旁,虽然没有直接叫骂,但那紧锁的眉头和看向妹妹时失望中夹杂着嫌恶的眼神,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像一把刀子,深深扎进何雨水的心里。
她的嘴唇被咬得毫无血色,单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想辩解,可她的声音刚一出口,就被众人更加汹涌的声浪彻底淹没。
就在这份孤立无援的绝望即将把她吞噬的瞬间。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与威严,仿佛一块寒铁,瞬间砸碎了满院的嘈杂。
“谁说她是没人管教的野丫头?”
人群的喧嚣戛然而止。
所有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林卫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人群外围,他的表情平静无波,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翻涌着骇人的寒意。
他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向前走来。
挡在他身前的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场推开,不由自主地向两边退去,让出一条通路。
“踏、踏、踏……”
沉稳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林卫国缓步走到何雨水身前,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山,将她瘦弱的身体完全护在了身后。
那一瞬间,何雨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气息,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林卫国的目光如电,冷冷地扫过刘海忠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又在傻柱那复杂的表情上停顿了一秒。
最后,他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从今天起,她何雨水,我管了!”
这几个字,掷地有声。
刘海忠被林卫国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凌厉气势震慑得心头一跳,但二大爷的身份和在院里横行惯了的脾气,让他不甘心就此示弱。
他梗着脖子,强行嘴硬道:“你管?”
“你凭什么管!”
“她偷了我们家的票证,这是全院人都看见的事实!”
“事实?”
林卫国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讽。
“证据呢?”
两个字,问得刘海忠瞬间语塞。
他所有的“事实”,都建立在自家票证不见了,而何雨水又恰好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推论上。
要说证据,他还真没有。
就在刘海忠被噎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个“和事佬”适时地站了出来。
易中海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脸上挂着一副悲天悯人的长者表情,开始了他最擅长的表演。
“小林同志,海忠,大家都是一个院里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话好好说嘛。”
他的声音醇厚而富有说服力,仿佛带着一种天然的公信力。
“我看这事啊,就不要把场面闹得太难看了。就内部处理吧。”
他转向林卫国,语重心长地劝道:“雨水毕竟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一时糊涂犯了错。让她给海忠道个歉,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千万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咱们几十年的邻里和气啊。”
这番话听上去冠冕堂皇,处处为了大局着想。
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他已经给何雨水定了罪。
所谓的“内部处理”,就是要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背上“小偷”的罪名,以此来平息刘海忠的怒火,维护他一大爷“公平公正”的形象。
何雨水刚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她的小手死死攥住林卫国的衣角,满眼的惊恐和哀求。
“内部处理?”
林卫国缓缓转过头,直视着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化为实质。
“易中海,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盗窃国家统一计划发放的粮票、布票,属于刑事案件!你一个八级钳工,老工人,老党员,竟然想在院子里包庇罪犯?”
“你这是想干什么?想搞独立王国吗?!”
轰!
这几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易中海的脑门上。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保卫处长,竟然如此不留情面,一开口就给他扣上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林卫国根本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话锋一转,目光再次锁定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刘海忠。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充满了雷霆万钧的威势!
“我作为轧钢厂保卫处长,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
“这件事,必须报警!”
“一查到底!”
说完,他抬手,修长的手指直直指向刘海忠的鼻子。
“还有你,刘海忠!”
“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公然诬告、陷害革命后代!”
林卫国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沉痛和肃穆。
“何雨水的母亲,当年也是为了革命事业,牺牲在敌人屠刀下的烈士!你今天的行为,是什么性质?”
“这是对烈士家属的严重迫害!”
“你这是在挖我们社会主义的墙角!”
一顶比天还大的帽子,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扣在了刘海忠的头上。
刘海忠整个人都懵了。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不过是丢了点票证,想找回场子,怎么就成了迫害烈士后代,成了挖社会主义墙角的阶级敌人了?
院子里其他的邻居也全都吓傻了。
他们看着林卫国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看热闹,变成了深深的敬畏与恐惧。
这位林处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人性命的杀招啊!
恰在此时,一名穿着保卫科制服的年轻保卫员,脚步匆匆地从院外跑了进来,显然是有工作要向林卫国汇报。
他刚跑到跟前,还没来得及开口。
林卫国便直接对他下达了命令,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感情。
“去!”
“把这个企图诬告烈士后代、破坏革命家属名誉的刘海忠,给我先控制起来!”
“等警察同志来了,再一并处理!”
“是!处长!”
那名保卫员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随即猛地转身,虎狼一般扑向还处在呆滞状态的刘海忠。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刘海忠的两条胳膊被干净利落地反剪到了身后。
“啊!”
刘海忠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肥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保卫员膝盖一顶他的腿弯,直接将这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二大爷,死死地按倒在地。
尘土飞扬。
整个四合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
林卫国这番雷霆万钧的手段,瞬间震惊了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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