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绮柔震惊的下巴掉到胸口。
“你决定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要慢慢来吗?”
骆家现在的话事人是他们的爷爷,骆老爷子。骆老爷子共有三房子女,骆绮柔和骆南荀是长房的孩子。
前些年,长房是说一不二的继承人。
但是骆南荀和骆绮柔的父亲在七年前被三房做局,失去了骆老爷子的信任,自那以后,骆老爷子对继承人一事缄口不言。
三家都在暗中较劲。
好在,孙辈中没有人比骆南荀更有资格继承家业,所以大家还忌惮着长房,依旧被死死压制。
骆南荀聪明过人,雷厉风行,手腕强硬。
但他到底还是个年轻人。
二房三房虎视眈眈,骆南荀和骆绮柔姐弟二人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不敢落人话柄。
眼下,骆南荀突然冒出个私生女,还要冲动地上族谱,这件事一定会被二房三房抓住不放。
“南荀,你性子最沉稳,从不会这么冲动的。”骆绮柔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姐姐不是不愿意承认那个孩子的血脉,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你的名声不利啊。依我看,不必急于一时,我可以先安排人将她暗中保护起来,等家里的事定下来再说。”
骆南荀摇头。
“姐,你听我的吧。”
骆绮柔急得“哎呦”一声,坐在沙发上,颓然地长叹气。
她这个弟弟性子最倔强,是说一不二的主。
“都是我没有尽到做姐姐的责任……”骆绮柔眼睛一下就红了。
他们姐弟相差八岁,母亲去世早,父亲工作又忙,常年不在家。
骆南荀是骆绮柔看着长大的,半个儿子一样。
这天,姐弟俩算是不欢而散。
当晚,文森被骆南荀叫来盘山别墅。
“文森,你是越来越会办事了。”骆南荀抬眼时,瞳孔像淬了冰的黑曜石。
文森瞬间身体绷直。
“昨天晚上我原本叫了阿铭去找姜小姐谈合作的,没想到被柔姐听到了,柔姐一听事您安排的,她非要亲自去,我实在是拦不住……”
“……”文森说不下去了。
他现在十分后悔,后悔自己的不谨慎,后悔自己没有看清那位姜小姐在骆少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现在他说什么都晚了,事情已经办砸了,还是两回。
即便骆绮柔是骆南荀敬重的长姐,可到底还是骆南荀自己说话算话,谁都不能逾越。
骆南荀不在港的这五年里,文森险些忘了他的规矩。
骆南荀没立刻开口,只是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定制袖扣上的暗纹,骨节分明的手指每动一下,文森的后背就多一层冷汗。
文森还想开口辩解,就见骆南荀微微倾身,手肘撑在桌面上,指节抵着下唇。
那是他极度不悦时的习惯动作。
骆南荀一向不苟言笑,眉心此刻拧成一道深痕,眼尾的余光像刀片似的刮过文森的脸。
“我给过你两次机会。”
他指腹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却精准地敲在文森的心跳上,“你的借口越来越多,废话也越来越多。这些话我懒得听,总结起来,是否只是因为你不中用了?”
“我……”文森心里凉透了,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终于撑不住地垂下了头。
“文森,你跟了我七年,从我掌管总部业务开始就一直提拔你。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怎么升上来的?”
文森脸色一片惨白。
“骆少,是我糊涂了。”
他没有学历,没有背景。当年若不是被骆南荀捞了一把,恐怕早就被人拉去背锅坐牢。
文森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骆南荀给他的。
他应当永远以骆南荀的要求为第一要义,而不是揣测骆南荀是否会因为谁而改变命令,更不应该帮他做决定。
文森红着眼睛,郑重道:“骆少,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去吧。”骆南荀淡淡道。
……
傍晚六点半的儿童餐厅,暖黄色的灯光像融化的黄油裹着每个角落。
今天是姜橙橙在幼稚园的绘画课上被评选为第一名,姜念念‘以资鼓励’,请女儿来下馆子。
这家店是家附近新开不久的儿童餐厅,口味新颖,很受小朋友喜爱。
姜念念刚把最后一勺虾仁蒸蛋舀进姜橙橙的小碗里,就见她攥着塑料叉,献宝似的递来一块草莓松饼:“妈咪~今天的松饼比上次甜!我喂给你吃!”
“哎哟,妈咪好幸福哦!啊——”姜念念眯着眼睛笑,张嘴接女儿送来的松饼。
窗外。
玻璃窗映出母女俩相视而笑的模样。
姜念念笑着跟女儿玩了一会,猛然觉得浑身发毛,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忽然瞥见门口进来的男人。
深灰色手工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身形挺拔得像棵雪松,明明周身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感,却在目光扫过靠窗座位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是家豪仔。
姜念念在心里爆了句粗口,赶忙侧身把姜橙橙挡在自己怀里。
这小子,阴魂不散啊!
姜念念可不想让他看见姜橙橙!
好在家豪仔仿佛没瞧见自己,人往二楼走了。
姜念念满头大汗,“宝贝,再吃两口,咱们去公园玩好不好?”
姜橙橙还没尽兴呢,小身子扭了起来:“不要……我刚才看到幼稚园的沐沐了,她喊我一起玩呢!”
这间餐厅有很多好玩的娱乐设施哎!她还没有去淘气堡玩!
姜念念为难地看了眼二楼楼梯口。
嘶……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好,那你去玩吧,妈咪在这里看着你。”
“好!”
姜橙橙‘噔噔噔’跑到淘气堡里。
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里头疯跑着,姜橙橙胆子大,直接爬到最高的滑梯上,帅气地滑下来——
可她屁股坐歪了,滑梯速度太快,还不等滑到底,半个身子就飞出去了!
“啊!!”孩子有些惊恐地呼叫起来。
不等她彻底飞出去,忽然被一个有力的怀抱稳稳接住。
姜橙橙一点都没受伤。
骆南荀轻轻接住姜橙橙,孩子像柔软的羽毛枕头一样投入他怀中,这一刻,骆南荀感觉整颗心都变得柔软。
“谢谢叔叔。”姜橙橙没有摔倒,从骆南荀臂弯里挣扎出来。
她笑眼弯弯,甜甜道谢,小小的身板弯成九十度,俏皮可爱。
骆南荀怅然若失地伸着胳膊,迟迟不舍得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