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喧嚣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紧闭的房门上,终于将沉睡中的人惊醒。
“吱呀——”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门轴转动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正房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被从内里推开,一道身着飞鱼服的年轻身影,逆着光走了出来。
他抬手揉着惺忪的睡眼,眼皮半睁半闭,显然还未完全清醒。
可当他视野中的模糊光影逐渐聚焦,看清院内景象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僵在了原地。
他的手,还维持着揉眼的姿势,就那么悬在了半空。
满院子的人。
乌泱泱的一片,锦衣华服,将他这破败的小院塞得密不透风。
而站在所有人最前方,那道明黄色的身影,那身唯有九五之尊才能穿戴的龙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他的瞳孔。
朱厚照!
来人正是陈玄。
他身上那件飞鱼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在无数次的浆洗下泛着灰白。威武的飞鱼图案绣线脱落,模糊成一团看不清的影子。手肘与膝盖处,几个颜色更深一些的补丁工工整整,无声诉说着主人的窘迫。
朱厚照的目光,从陈玄那张因震惊而显得有些茫然的年轻脸庞,缓缓滑落到他那身寒酸的官服,再越过他,望向他身后那三间摇摇欲坠的破屋。
一股滚烫的激流猛地从胸腔直冲头顶,紧接着,强烈的酸涩感瞬间攫住了他的鼻腔与眼眶。
这位年轻的天子,嘴唇翕动了几下,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再也无法忍受。
他拨开身前的内侍,大步流星地冲上前,在满朝文武惊愕的注视下,一把攥住了陈玄那只因常年握刀而布满厚茧的手。
“爱卿……”
朱厚照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竟已带上了几分哭腔。
“苦了你了!”
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陈玄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皇帝突如其来的举动,那滚烫的手心温度,那真挚到令人心慌的眼神,让他完全陷入了一片混沌。
他下意识地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扫过皇帝身后那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
有震惊,有怀疑,有怜悯,有讥讽……文武百官的神情,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浮世绘。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您这是?”
陈玄的声音干涩,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朱厚照攥得更紧。
“朕……朕都看到了!”
朱厚照双目赤红,紧紧握着他的手,语气中充满了痛心疾首的自责。
“朕竟不知,朕的股肱之臣,朕的忠勇鹰犬,竟受了这般天大的委屈!住在此等猪狗不如的陋室,是朕的疏忽!是朕的罪过啊!”
皇帝的咆哮声在小院中回荡。
这一刻,陈玄脑中那团浆糊终于散去,他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他连忙躬身,姿态谦卑地解释道:“陛下言重了。微臣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俸禄微薄,住在这里早已习惯,实在谈不上什么委屈。”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穿越三天来的肺腑之言。
可这番实话,落入朱厚照和百官的耳中,却成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含义。
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
这是何等的安贫乐道!
这位年轻的锦衣卫镇抚使,分明是将所有的精力都献给了国朝,以至于对自身的贫苦生活毫不在意!
一时间,不少官员都露出了惭愧之色。
而此时,陈玄看似平静的表情之下,内心世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叮!】
【检测到宿主身处巨大舆论漩涡中心,面对皇权与百官,依旧正气凛然,风骨不屈!】
【正气图录,正式激活!】
一个冰冷、机械,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轰然炸响。
陈玄的心脏猛地一缩,但表面上,他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谦卑模样,内心却在以超越光电的速度,与这个名为“正气图录”的系统飞速沟通。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是一个穿越者,三天前,他的灵魂降临在这具同样名为陈玄的身体里,成为了大明王朝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一名镇抚使。
也正是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这个系统便进入了待机状态。
系统规则简单粗暴:行正义之事,积累正气,获取奖励。
正气越盛,奖励越丰!
就在前日,他接手了一桩积案。工部主事王纶,勾结东瀛倭寇,将朝廷明令禁止出口的军械、火药,大批量地倒卖给海上之敌,换取了巨额的财富。
罪证确凿,铁案如山!
为了不让此等蛀空国库、资敌通倭的国贼,通过朝堂上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逃脱法网,陈玄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没有上报三法司,更没有通报内阁。
他以锦衣卫之权,将王纶从府邸中直接抓捕,押赴菜市口!
当众宣读其罪状,当众将其斩首示众!
这一石破天惊的举动,瞬间引爆了整个京城。
也正是这不惜赌上身家性命的雷霆一击,让他首次触发了“正气图录”的巨额奖励!
【奖励发放:失传绝学《金刚不坏神功》!】
【奖励发放:三十年精纯内力!】
那一瞬间,一股磅礴无匹的暖流,自他丹田深处轰然迸发,如同决堤的江海,冲刷着他身体的每一寸经脉!
原本不过二流武者的孱弱身躯,被这股力量彻底重塑。
筋骨齐鸣,血肉再生!
瞬息之间,他便跨越了无数武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天堑,从一个勉强自保的武者,一跃成为了内力雄浑、可开碑裂石的宗师之境!
他正想着,寻个什么样的机会,来检验一下自己这身翻天覆地的新力量。
却万万没有想到,机会没找来,却把皇帝带着满朝文武给找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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