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尔，加德满都。
卡玛泰姬的某个露天训练场上，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和煦。几十名身穿麻布长袍的魔法学徒，正盘腿坐在石板地上，双手在胸前比划着复杂的姿势。
空气中，金色的火花随着他们的动作凭空浮现，勾勒出玄奥的符文。这些符文组合、旋转，试图构成一个圆形的、布满繁复纹路的魔法盾——“拉格伽多尔之环”。
这是卡玛泰姬的防御法术，也是检验学徒对能量掌控力的一道门槛。
训练场的一角，一个黑发黑眼的亚裔青年，正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面前那团时明时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火花。
他就是林天。
“能量的引导，不在于蛮力，而在于共鸣。”一个声音醇厚的男声在场间回荡。指导老师丹尼尔·德拉姆正背着手，在学徒之间缓缓踱步，“感受它，理解它，让它成为你手臂的延伸。”
林天叹了口气。
共鸣？延伸？
这些玄之又玄的词汇，对他这个穿越前接受了十几年唯物主义教育的理科生来说，实在有些超纲。
能量就像是调皮的野猫，他刚把它抓进手里，还没等捂热乎，它就从指缝里溜走了。消散的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看看凯尔，他就是你们的榜样。”丹尼尔停在了一个金发青年面前，语气中带着赞许，“他的精神与能量高度同步，每一次符文的勾勒都精准而稳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那个名叫凯尔的青年，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傲慢。他的双手稳定得如同磐石，金色的符文在他指尖流淌，组成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光盾。光盾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散发着稳定的能量波动。
“天才……”
“不愧是这一届最出色的学徒。”
周围传来低声的赞叹。
凯尔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他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训练场的角落，当看到林天面前那团奄奄一息的小火苗时，眼中闪过一抹轻蔑。
废物。
自从这个东方人来到卡玛泰姬，就一直是吊车尾。天赋差到连最简单的塑能法术都无法维持。要不是他展现出了惊人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恐怕早就被劝退了。
林天没有在意凯尔的眼神。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既然魔力会快速消散，那只要我构建符文的速度，超过它消散的速度，不就可以了吗？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个想法很疯狂，因为魔法的施展讲究的是“稳定”和“精准”，追求速度是大忌，极易导致能量失控。
但林天想试试能不能剑走偏锋。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将“拉格伽多尔之环”那上百个符文的构建顺序、手势轨迹，在脑中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拆解、优化、模拟。就像一个程序员在优化自己的代码，剔除所有冗余的动作，将每一个手势的衔接都设计到最优。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已经变了。
没有了之前的苦恼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专注，一种属于顶级玩家和极限运动员的专注。
凯尔已经完成了他的魔法盾，正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其他人的笨拙，尤其是林天的。他想看看这个废物今天又能闹出什么笑话。
然后，他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林天的双手动了。
那不是在施法，那简直是在抽搐！
他的十指快到化作了一片残影，在胸前划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没有其他学徒那种优雅和从容，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快！
“嗤嗤嗤——”
金色的火花不再是缓慢浮现，而是被他的指尖硬生生“拉”了出来，发出一连串密集的、如同电弧跳跃般的声响。上百个复杂的符文，在一个呼吸之间，就被他暴力地拽进了现实世界！
这些符文因为构建速度过快，显得极不稳定，边缘闪烁着危险的电光，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他在干什么？！”
“疯了吗？这么快的速度，能量会暴走的！”
惊呼声此起彼伏。
丹尼尔老师也脸色一变，正要出声制止。
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团狂暴的能量即将炸开时，林天的最后一个手势落下。
嗡——！
一声奇特的嗡鸣。
所有狂乱的符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按住，强行拍在了一起！
一个金色的、边缘还闪烁着不稳定电弧的魔法盾，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林天面前。
它没有凯尔的那个完美、稳定，甚至有些地方的纹路都因为速度太快而显得模糊不清。但它确确实实地成型了。
从起手到成型，用时不到一秒。
而凯尔，用了将近三十秒。
整个训练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天，和那个魔法盾。
凯尔脸上的傲慢笑容彻底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天，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个堪称艺术品的完美光盾，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
这不是魔法！这是……这是戏法！是投机取巧！
他无法理解。一个天赋如此之差的人，怎么可能用比他快十倍的速度完成同一个法术？这不符合逻辑，这不符合魔法的规律！
丹尼尔老师也怔住了。他走到林天面前，仔细端详着那个还在“滋滋”作响的魔法盾，又看了看林天那因为瞬间爆发而微微发颤的手指。
他看明白了。
“你……你用极限的速度，去追赶能量消散的速度？”丹尼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在能量彻底逸散之前，强行完成了法术的构建？”
“嗯，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林天老实回答。
丹尼尔绕着林天走了一圈，像是看一个怪物。
“神乎其技……简直是神乎其技……”他喃喃自语，“你这不是在施法，你这是在用双手和‘熵增定律’赛跑！你把施法，变成了一种纯粹的‘肌肉记忆’和‘反应速度’的运动！”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天之前对图书馆里那些战斗技巧、人体解剖学的书籍那么感兴趣了。他不是不务正业，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理解魔法！
凯尔听着丹尼尔的分析，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
肌肉记忆？反应速度？
这些词汇，是对他这个魔法天才最大的侮辱！魔法是高贵的，是精神与宇宙的共鸣，怎么能和这种粗鄙的、凡人般的“技巧”相提并论？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他引以为傲的天赋，在对方这种不讲道理的“蛮力”面前，显得像个笑话。
一种混杂着羞辱和嫉妒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他死死地盯着林天，那眼神，冰冷而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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