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二麻子一拳打出还不够解气,又对着李虎怒喝道:“养不熟的白眼狼!别忘了你一身本事都是谁教的!”
李虎一口血沫子吐在地上,恶狠狠的盯着二麻子。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一旁的猎户连忙上前将两人拉开。
两人分别坐在屋子的两个对角,二麻子仍旧骂骂咧咧的在陈述他当年对李虎的恩情。
若是放在以往,这样的矛盾很快就会被压下去。
因为李虎没得选!
村里就二麻子这一个猎户,就他是经验老到的猎人。
想要进山打猎,少了二麻子带路,顶多只能算是碰碰运气,找一些小型野兽填一两天的肚子。
再加上这些早年的恩情,再大的火,也得在生计面前低头。
可李虎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了。
因为就在方才,他想到了另一个人。
“秦少琅。”
虽说秦少琅现在的名声仍旧不太好,仍旧是那个废物郎中。
但他比谁都清楚,秦少琅这几日的改变。
他与楚武两人对付那两头野猪,李虎也早有调查,知道这两畜生警惕,还知道配合,是个硬茬子。
可楚武和秦少琅他们两人并无损伤就拿下了。
由此可见他们两人有些本事在身。
除此之外,昨日与白额大虎的纠缠,也让他非常的清楚。秦少琅和楚武中的某一人,在决策和谋略上远超过他们这些猎户。
至少在今日之前,留放哨的这个做法,李虎都是不屑一顾。
他完全不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好处,只是觉得人应该团结起来,就能对付野兽!
“或许我应该找秦少琅他们谈谈。”
有时候就是如此,一念起而天地宽。
李虎瞬间就想到了他加入秦少琅和楚武后,他有什么优势。
那就是他对山林无比的熟悉!
这是秦少琅和楚武两个“新手”不可能掌握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手打猎的本事,也不算是给他们拖后腿。
有了新的投奔对象,李虎自然不会再像往日那般,压下他心中的不满。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猛地将桌上的酒喝得干净,李虎噌的站起身来。
“你做什么!”
二麻子第一时间觉察到这边的异样,警惕无比。
李虎只是冷笑一声。
“这屋里太热,我待不惯。”
见李虎真的走向酒馆大门,二麻子悬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了几分。
房门外吹过的冷风让酒劲儿少了些许。
似乎连李虎心中的愤怒都熄灭了。
他站在酒馆外,看着外边漆黑的夜色,心中也不禁犯嘀咕。
如果秦少琅和楚武不接受他,那这次投诚岂不是成了笑话?
到时候若是让二麻子得知,他是两头都讨不到好。
面对未知的选择,李虎迟疑了。
就在此时,屋内却传来二麻子不满的辱骂声,或许是觉得李虎应该是走远了,听不见这些话,二麻子也没有掩饰。
“李虎他算什么东西,当年要不是老子带他打猎,他能有今天?”
“养不熟的白眼狼,喂不饱的贪心汉!”
“白瞎了!”
……
一句又一句,就像是一拳接着一拳,将李虎迟疑的念头彻底打碎。
作为二麻子曾经最得力的助手,李虎怎么都不可能毫无贡献,二麻子只要能想起这些事,就不至于如此口无遮拦。
李虎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忽的扭头,带着无比的决心,踏入了风雪之中。
……
另一头,在一天的忙碌之后,秦少琅在自家的屋子里,给一众逃兵们安排了今日的晚饭。
此时一大帮人围在篝火边上,喝酒,吃肉,可谓是无比的痛快。
忽的,年迈的逃兵端着酒碗站起身来。
“诸位,秦老爷仁慈,愿意给大伙儿造名册,给咱们一个家兵的身份,咱们应该感激,不如我们所有人都起身,亲自给秦老爷敬一杯酒。”
随着老兵的话,一众逃兵都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端起酒碗,站直了身子。
并非是他们想要当逃兵,而是上面给他们的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
大雪封山,却临时安排他们去边疆驻守一个被北狄放弃的空城。
而且没有冬衣!
没有足够的粮食!
甚至连武器都并非是一整套,而是当日巡逻时携带的武器!
且不提他们在没有粮食的冬日里能否撑得住,一旦等到开春,北狄骑兵一到,若无援军,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这种送死的活儿,没人愿意接,更何况,这仅仅是官差为了自己的功绩作秀而已。
以手下士兵的命,换一些开疆拓土的功勋。
都是每年冬天都会上演的老戏码了。
在加上楚武的一番话,他们便直接当了逃兵。
本以为今后再无正常的活路,也只能窝在山里当野人。可现在,因为秦少琅的大度,他们重新拾起了希望。
一个个逃兵的眼中尽是微光。
就从这一顿饭里有肉,以及秦少琅数次强调的,工钱只是暂时欠着,将来一定会给。
他们就能看出来,当秦少琅的家兵,待遇也不会差。
楚武也麻溜的站起身来,端起了酒碗。
“秦大哥别担心,我在行伍里有些交情,若是能把他们安置下来,我也能安心回行伍之中,拒异邦于塞外。”
秦少琅抬头看了一眼楚武,沉思了些许时候,这才端起酒碗。
“答应你们的事我会做,但我定下的规矩,你们不要犯。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苦心,也能一起维护我定下的规矩,当兵的,不该为难自己守护的百姓,百姓也会给你们最大的支持。”
在这个节骨眼上,秦少琅自然拿出了他定下的规矩,甚至多解释了一句。
这些封建时代的逃兵,自然没有领会其中深意的觉悟。
但这不重要,只要他们恪守规矩,将来总会感受到这些规矩带来的好处,总会明白,这些看似严格的规矩,并非是对他们的限制,反倒是他们力量的来源。
“好,也不说那么多闲话,诸位,饮酒!”
秦少琅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三十余逃兵与楚武一起饮下了酒,随后便是每一个逃兵单独上前敬酒。
苏瑾站在秦少琅的身边,不时添酒。
只是在秦少琅早已吩咐的情况下,每次添的酒水并不多,热酒的柴火也烧得格外的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