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内,冰冷的灰色墙壁渗出刺骨的寒意。
易中海、阎埠贵和傻柱三人,如同三只斗败的公鸡,蔫头耷脑地蹲在墙角。水泥地面上的尘土与污渍,印在他们昂贵的裤子上,可谁也顾不上了。往日在四合院里呼风唤雨的威风,此刻被剥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赤裸裸的狼狈与恐惧。
时间在沉闷的空气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是在熬油。
终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年轻的公安推门而入,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波澜。
“许大茂的诊断结果出来了。”
三颗心脏骤然揪紧。
“脱离生命危险了。”
易中海和阎埠贵刚松下半口气,公安的下一句话,却将他们直接打入了万丈深渊。
“但是,头部遭受重击,诊断为严重脑震荡。医生明确说了,后遗症是大概率事件,极有可能是癫痫。”
癫痫!
这两个字像两枚烧红的铁钉,狠狠楔进了他们的脑子里。
在这年头,癫痫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不是病,那是天谴,是会断送一个人所有前程的绝症。一个随时随地可能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的人,跟半个活死人没什么区别。工作保不住,对象找不到,走在街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许大茂,被宣判了“社会性死亡”。
而宣判他死刑的刽子手,就是蹲在墙角的何雨柱。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绝望的哭嚎,充斥着整个走廊。
许大茂的父母在接到通知后,当场就崩溃了。许母哭得几度昏厥,许父这个五十多岁的汉子,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病房的门,里面是布满血丝的仇恨。
一大妈和聋老太太提着一篮子刚从乡下收来的土鸡蛋,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她们想说几句软话,想求个情,哪怕是挨几句骂也好。
然而,她们连病房的门都没能靠近。
“滚!”
许父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从长椅上弹起来,一把将一大妈推了个趔趄,篮子里的鸡蛋稀里哗啦碎了一地,黄白色的蛋液在灰暗的水泥地上蜿蜒流淌,触目惊心。
“我们家大茂都被打成残废了,你们还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许母也冲了出来,指着她们的鼻子,声音嘶哑而尖利。
“告诉姓何的那个小畜生!这事没完!我们不要你们的臭钱!我们就要他偿命!一命抵一命!”
“枪毙!必须枪毙他!”
许家父母的态度,坚决得没有一丝一毫可以转圜的余地。那股子要把傻柱生吞活剥的恨意,让一大妈和聋老太太吓得浑身冰凉,落荒而逃。
事情,彻底失控了。
街道办的王主任和轧钢厂主管人事的李怀德副厂长,都被惊动了。两人亲自出面,在派出所里临时辟出一间办公室,试图进行调解。
可这一次,任凭他们磨破了嘴皮,许家父母也油盐不进。
他们唯一的儿子,后半辈子彻底毁了。这种剜心之痛,已经让他们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调解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许父坐在椅子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双眼睛红得吓人。他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易中海和阎埠贵,那眼神,恨不得在他们身上烧出两个窟窿。
李怀德副厂长清了清嗓子,语气沉重地开口:“老许,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都很痛心。但是,人总要往前看。你看,能不能……”
“往前看?”
许父猛地一拍桌子,那声巨响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我儿子下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了!你让我怎么往前看?他的人生都被毁了!谁来赔?”
他咆哮着,脖子上青筋暴起。
“想让我们签谅解书?可以!”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透着一股鱼死网破的疯狂。
“拿出五千块钱来!”
五千块!
这个数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小小的调解室里轰然炸响!
易中海感觉自己耳朵里嗡的一声,眼前瞬间发黑,整个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他扶住桌沿,才勉强稳住身形。
五千!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当了半辈子八级工,省吃俭用,连带着一大妈的私房钱,满打满算,也就两千出头。这一下,不仅要让他倾家荡产,还要背上一屁股还不清的债!
阎埠贵更是直接傻了。他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和墙壁一样惨白。他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虽然抠门,但手里也有一千多块的积蓄,那是他一分一厘算计出来的命根子。现在,有人要一次性把他所有的命根子都剜走!
这比拿刀子割他的肉还疼!
聋老太太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也满是惊骇。她手里是有些见不得光的“老物件”,可那些东西不能轻易示人,现金流同样紧张得要命。
许父看着他们失魂落魄的样子,发出一声带着血泪的冷笑。
“这五千块,不是赔偿!是我儿子的买命钱!是他后半辈子活下去的唯一保障!”
他一字一顿,字字泣血。
“少一分,我们就去市里告!去中央告!我这条老命不要了,也要为我儿子讨个公道!我倒要看看,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最后的威胁,像一柄重锤,彻底击碎了易中海等人所有的侥幸。
不凑钱,傻柱就得去吃枪子。
人一旦没了,他们之前所有的投资、所有的算计,就全都打了水漂。他们指望的养老工具人,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个代价,他们付不起。
易中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都汇聚成了一个绝望的决定。
他猛地睁开眼,双目中布满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凑!”
一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砸锅卖铁,也得凑!”
一场为了给“养老工具人”买命而进行的疯狂筹款,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氛中,拉开了血淋淋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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