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破碎的光,空气里昂贵香水、雪茄和某种名贵兰花的甜腻芬芳纠缠不休,织成一张无形又奢靡的网。
京城,秦家老宅宴会厅。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一个微笑的弧度都经过精心丈量,每一句寒暄的背后都藏着机锋与权衡。这里是京城顶尖的名利场,而今天这场盛宴,是为了庆贺秦家那位真正的小公主,失踪多年,终被寻回。
“听说一直在南方一个小城养着,吃了不少苦。”“啧,瞧那排场,秦家这是要把亏欠的都补上啊!”“补?拿什么补?流落在外十几年,就算回来了,能有什么见识?怕是扶不起的阿斗……”
窃窃私语混在悠扬的弦乐里,像暗涌的潮。
宴会厅那两扇沉重的、嵌着黄铜浮雕的橡木大门,就在这一刻,突兀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道身影,逆着门外佣人房透进来的稀薄光线,撞破了满室的流光溢彩。
是个女孩。
身上那件明黄色的外卖制服,颜色刺眼得几乎灼目,胸前背后还印着某个快餐品牌巨大的logo。头盔夹在腋下,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她微微喘着气,像是匆忙赶路而来,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直直看向宴会厅最中心的那一圈人。
所有的谈笑,所有的音乐,戛然而止。
无数道目光利箭般射过来,惊愕、审视、然后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与鄙夷。她站在那里,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像一个拙劣的玩笑,一个被错误投递的包裹,硬生生砸在了这铺着昂贵天鹅绒地毯的舞台上。
保安的反应慢了半拍,或许也是被这从未有过的状况惊住了。一个穿着制服、体型魁梧的保安头子终于反应过来,铁青着脸,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手下疾步冲过去,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凶狠和惶恐:“谁让你进来的!出去!立刻!”
粗糙的手掌毫不客气地攥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试图将她粗暴地拖拽出去。
女孩被拽得一个趔趄,却没叫痛,只是猛地抬起头。
“我是秦卿。”
声音不高,甚至带着刚跑完步的微喘,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
拽扯着她的保安动作一僵,下意识地松了半分力。
满场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嗤笑和议论。
“她说谁?秦卿?那个今天的主角?”“疯了吧?送外卖送出幻觉了?”“保安是干什么吃的!这种疯子也放进来?秦家的脸都要丢尽了!”“看她那穷酸样,也配姓秦?”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路的尽头,是今晚真正的主角们。
秦氏集团的掌舵人,秦世渊,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面容冷峻,眼神像淬了冰,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被冒犯的震怒和极度不耐。他身旁的夫人,傅文佩,保养得宜的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惊慌,随即化为深切的厌恶,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下意识地往丈夫身边靠了靠,避开了女孩的视线。
一个穿着手工定制西服、容貌英俊的年轻男人快步走出,挡在了父母身前。他是秦家这一代的长子,秦莫辰。他先是冷冷地扫了保安一眼:“还不拖出去?等着我教你们怎么做事吗?”
保安们一个激灵,手下再次用力。
秦莫辰这才将目光投向被钳制住的女孩,那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讥嘲和居高临下的怜悯。他从内袋掏出一本支票簿,唰唰签下一笔,撕下来,轻蔑地递过去。
“我妹妹秦卿已经不幸去世了。这不是你这种蝼蚁能来冒充碰瓷的地方。”他的声音不大,却确保周围不少人都能听见,“拿着这笔钱,立刻消失。再敢胡闹,后果不是你承担起的。”
那张轻飘飘的支票,几乎要戳到女孩的脸上。金额栏那一长串的零,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无数手机镜头对准了这一幕。
女孩看着递到眼前的支票,又缓缓抬眼,环视着那一张张或冷漠、或嘲讽、或贪婪看戏的脸。她的亲生父母,她的兄长。
她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里听不出情绪,却让抓着她的保安莫名地脊背一凉。
她猛地一挣,甩开了保安的钳制——动作利落得不像个普通送外卖的。她没有去接那张支票,反而伸手,从外卖服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部屏幕摔裂了角的旧手机。
她的手指在碎裂的屏幕上快速滑动了几下。
“一万亿?”她重复了一遍秦莫辰刚才话里的某个词,声音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安静下来的宴会厅。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点奇异的玩味,“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秦莫辰皱眉,脸上耐心尽失。
女孩却低头,操作着手机,语气轻松。
“要不这样吧,”她抬起头,目光清亮,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先转个一万亿,给大家助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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