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在训斥姜焱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来过的军师于文成。
不过那时刚刚天黑,还没来得及点灯,因此姜熵并没有看清其长相。
如果此时她闯进来,会惊奇地发现:于文成,竟然就是吴亚子之前偷偷会见的男人,明面上的叔父,实际上的生父!
这个女尊世界,儿女生下后随母姓。
所以,他和吴亚子名义上的父亲、自己的亲兄弟都姓于,吴亚子则跟着母亲姓吴。
“按照左相的要求,之前那几个军营的大乾军士,应该都被北蛮军杀死,作为他手下升官的军功。你们怎么能够擅自出手,将残兵救出?”
尽管于文成也和吴亚子一样,是个娇弱的男美人,但此时面色阴沉,气场强大,竟然稳压了作为北云军统帅的姜焱一筹。
在这个女尊世界,的确是很少见的事情。
“文成,你要知道,要不是我让熵儿出手营救,你那名满京城的侄儿吴亚子,现在只怕早就被北蛮军掠走欺压在身下了。”
“北蛮人在这事情上的花样之多,远超你的想象,不知道你这侄儿吴亚子会有多凄惨!”
“我救了你侄儿,你不感恩,反而来怪罪我?”
姜焱有些不甘地反击道。
“感恩?感什么恩?这不需要你管!吴亚子本身就是送给北蛮第一猛将的礼物,你这是瞎操心!”
于文成一甩袖子,恼怒道,“打乱了左相的计划!到时候追责,你……你只能吃不了兜着走,明白吗?”
此时,站在门外的姜熵大脑再次宕机,满脑子都是对方要吴亚子送给北蛮猛将的事情。
自己心爱的男人,竟然是其叔父卖国求荣的礼物!
这,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姜熵心乱如麻,站在门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时候,母亲姜焱的声音再次传来:“别拿左相来压我!现在北疆离京城几千里,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她再次哼了一声,“我现在就知道,吴亚子不是什么好货!可怜我熵儿,还蒙在鼓里!你赶紧把他送走,别来祸害我女儿!”
“熵儿最近被这妖男迷得神魂颠倒,今天竟然没有整理军务,出去混了一天,回来后一句话也不说,喝了一晚上的酒,看得我心疼死了!”
“赶紧,赶紧把这个骚货送走!”
她这番话,字字出自真心。
但此时门外的姜熵听到后,却并没有感激之情。
她茫然失神,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你别岔开话题!现在我们讨论的是左相的大计!大计,你懂吗?”
于文成坐下,气得拍了下桌子。
觉得这样不妥,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继续道:“哎,前几次的事情就算了。毕竟已经发生了,也没什么好办法补救。但是接下来的行动,你要是再碍事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后果如何,你是知道的!”
姜焱听到这里,也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平和了不少,眯着眼睛道:“是吗?你在威胁我?你的意思是,让北蛮军肆意屠戮我大乾同胞?在我北云军的地盘上,绝不可能!这是我北云军的立军之本,是我的底线!”
“底线?哈哈!”于文成听后,哈哈大笑,然后直视姜焱的眼睛,看得对方直发怵,道:“你这话说出来,自己相信吗?你在这装什么好人,装什么忠臣良将!”
“当初江家守得固若金汤的拒北城,是怎么破的?别人不清楚,你以为我不清楚,还是左相不清楚?还底线、立军之本,你有脸说吗?”
于文成十分不屑,把当年的事情全抖了出来。
姜焱听到后,脸色煞白,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于文成说的,都是事实。
只是这么多年来,她为了良心好过,欺骗自己多年。
到处宣扬北云军的立军之本,是为了国家、为了大乾子民,自己都当真了。
女儿姜熵也执行得很好。
北云城子民对姜家的北云军,那是真的爱戴有加。
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她忽略了当年的事实。
现在被于文成戳破,姜焱才醒悟过来,无法辩驳。
“你现在觉得愧疚?所以想补偿?做梦!”
“你想说,当时没有兵力、能力出兵救援?好,就算是。但你当时至少也可以提前派人通知吧?你北云军的斥候,不是天下第一,速度最快吗?怎么,当时腿瘸了?”
“不!你当时只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你们姜家的前途,为了顺利取代拒北城江家,为了顺利拿到北疆,所以默不作声,看着江家灭亡!”
“你是不是觉得我把吴亚子送给北蛮当礼物,不过是个卖国求荣的小人,欧有什么资格指责你?你知不知道,你这伪君子,比我这真小人更加可恨?你只会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掩盖自己做的腌臜事情。我这真小人,还能大大方方地承认,你能吗?”
于文成一番输出,说得口干舌燥。
他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到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继续。
“再说了,要不是左相,即使拒北城江家倒了,你以为靠自己就能顺利掌握北疆?掌握镇北军?现在这幅愧疚的模样,骗骗别人可以,骗骗自己也可以,骗我和左相就算了。底线、立军之本,你知道在我听来、在左相听来,这有多可笑吗?”
姜焱被其说得哑口无言,瘫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见到她这幅模样,军师于文成也知道差不多了,站起身,走过来扶着她的肩膀道:“好了,说了这么多,想必你也想通了,接下来就不要再碍事了。左相的行事风格,你是清楚的,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此时,姜焱知道两人谈话差不多快结束了。
再不走,就要被抓个正着。
她快步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拿着一壶酒,躺下准备继续借酒消愁。
不过,此时姜熵脑海里,吴亚子的娇喘、军师于文成的斥责、自己母亲的沉默,交汇在一起。
她头疼欲裂,扔掉酒壶,捂着脑袋撞向墙壁。
震荡和疼痛,让姜熵冷静下来。
她此时脑海中闪过一个身着铠甲、英武性感的女将身影,“江大将军,我,我,我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