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中国外卖员与英国豪门跨国奇缘 > 第十二章 滇红姜茶化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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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被薄雾裹着,布莱克财团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映着灰蒙蒙的天,像一块蒙尘的巨大蓝宝石。伊芙琳坐在顶层办公室里,指尖捏着文件的边角,力道大得让纸张泛起褶皱,眉头却拧得越来越紧——刚收到的季度报表上,红色的“-12%”像道刺眼的伤疤,牢牢刻在高端餐饮线利润栏里,更让她心烦的是,三个长期合作的五星级酒店刚发来邮件,字里行间都在隐晦地提着想终止合作,理由是“消费者反馈与品牌定位不符”。

窗外的风裹着湿气拍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伊芙琳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偏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眼前甚至开始出现模糊的重影,连文件上的黑体字都变成了晃动的色块。她按了按内线,声音带着压抑的不耐:“露西,把我的止痛药拿过来。”

“咚咚咚”,敲门声比内线回复来得更快,秘书露西端着一杯黑咖啡走进来,白色衬衫的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声音却小心翼翼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伊芙琳女士,您要的咖啡。另外,本杰明先生半小时前过来过,见您在看文件没打扰,让我转交这个给您。”露西递过一个巴掌大的牛皮纸包,上面贴着张鹅黄色便签,是本杰明遒劲的字迹:“试试这个,或许能缓解头痛,比止痛药温和些。”

伊芙琳瞥了眼纸包,指尖悬在上面没动,心里翻涌起几分不耐。她的偏头痛从二十岁起就跟着她,私人医生换了三个,止痛药从普通布洛芬吃到进口处方药,理疗仪堆了半个储藏室,连针灸都试过两次,却没一次能彻底缓解。本杰明不过是个分管市场的副总,找的民间偏方又能有什么用?

可指尖触到纸包时,却传来一阵淡淡的温热,不像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冰凉,倒像被人揣在怀里捂过似的。更奇的是,纸包里还裹着一股清苦的茶香,混着点若有若无的辛辣,不是她常喝的蓝山咖啡的焦香,也不是办公室香薰的冷调木质味,反倒有种莫名的安抚感,让她皱紧的眉头莫名松了半分。

“他没说这是什么?”伊芙琳指尖捻着便签,抬头问露西。

露西摇摇头,把咖啡杯放在她手边:“本杰明先生只说,是一位朋友按家里的方子做的,让您按纸条上的步骤弄,趁热喝。”

伊芙琳拆开纸包,里面躺着个巴掌大的陶土罐,土黄色的罐身上没什么花纹,只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红漆字——“滇红”,笔画边缘还带着点晕染,看着像手工涂上去的。罐子旁边还放着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便签纸,字迹娟秀得像初春的柳枝,和伊芙琳自己凌厉的钢笔字截然不同:“伊芙琳女士,按奶奶的方子做了滇红姜茶,生姜要选带土的老生姜,拍扁别切,加两块古法红糖慢熬十分钟,最后放滇红焖三分钟,一定要趁热喝,对头痛管用。——阮小妹”

“又是她。”伊芙琳看着“阮小妹”三个字,冷哼一声,手指一扬就把纸条扔在桌上,纸条碰到咖啡杯壁,发出清脆的“嗒”声。自从三个月前本杰明偶然发现了“福记”那家小中餐厅,这个叫阮小妹的老板娘就像影子一样,时不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上次董事会聚餐,本杰明非要订“福记”的外卖,说让大家换换口味,结果她刚喝了一口阮小妹送来的滇红,就被旁边的合作方调侃“布莱克财团也开始接地气了”,气得她当场就把茶杯打翻在桌布上,阮小妹站在旁边,脸涨得通红,却只说了句“我再给您换一杯”,连句反驳都没有。

可这时,太阳穴的剧痛突然翻涌上来,像有根针在里面扎着,疼得她眼前的重影更明显了。伊芙琳攥着陶土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罐身的纹路——这罐子看着有些年头,罐口的边缘被磨得发亮,连陶土的颗粒感都淡了,倒不像市面上批量生产的廉价玩意儿,倒像家里长辈传下来的老物件。

“伊芙琳女士,止痛药我给您放这儿了。”露西把药盒放在桌角,见她盯着陶土罐出神,又补充了句,“昨天我听行政部的艾米说,她妈妈偏头痛,也是喝姜茶好的,说是能驱寒暖气血。”

伊芙琳瞥了眼药盒,白色的药板上印着密密麻麻的英文说明,她看了十年,早就看腻了。犹豫片刻,她还是拿起内线电话,声音缓和了些:“露西,你去楼下的超市买块老生姜,再带点古法红糖上来,要包装上印着‘云南’字样的那种。”

露西愣了一下,连忙应道:“好的,我现在就去,十分钟内回来。”

十分钟后,办公室角落的小厨房里飘出姜的辛辣味,伊芙琳站在电磁炉前,看着锅里拍扁的生姜。老生姜带着土黄色的皮,拍开后能看见里面淡黄色的姜肉,纤维很粗,不像嫩姜那样水嫩。她按纸条上的步骤,往锅里加了两勺红糖,红糖块放进热水里,很快就化开了,水色慢慢变成琥珀色,还冒着细密的小泡泡。

等糖水熬得泛起一层薄薄的糖沫,伊芙琳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陶土罐的盖子。罐口刚打开,一股醇厚的茶香就涌了出来,不是绿茶的清冽,也不是红茶的甜腻,而是带着点蜜香和果香,像把秋天的阳光都装在了里面。她用勺子舀了一勺茶叶,茶叶是深褐色的条索状,捏在指尖能感觉到细微的绒毛,放进锅里时,还能听见茶叶碰到热水的“滋滋”声。

“原来滇红是这样的。”伊芙琳盯着锅里慢慢舒展的茶叶,忽然想起苏菲——苏菲是她的大学室友,也是她唯一交过的“普通朋友”。苏菲家是云南的茶农,每次开学都会给她带一小罐滇红,可那时的她总觉得,中国茶太清淡,喝起来没档次,配不上布莱克家族的餐桌,每次都把茶叶随手扔在抽屉里,直到过期了再扔掉。现在闻着这茶香,她喉咙忽然发紧,指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戴着苏菲当年送她的银镯子,苏菲说,是奶奶给她求的平安符。

三分钟很快就到了,伊芙琳关掉电磁炉,把熬好的姜茶倒进桌上的白瓷杯里。茶汤呈透亮的琥珀色,飘着几片舒展的红褐色茶叶,杯壁上还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她端起杯子,先凑到鼻尖闻了闻,姜的辛辣和茶的醇香混在一起,竟一点都不冲鼻,反倒有种暖暖的烟火气。

刚喝了一口,辛辣的姜味先冲开味蕾,像带着点暖意的小火花,顺着舌尖往下走;紧接着是红糖的甜,不是工业糖精的齁甜,而是慢慢渗出来的温润;最后是滇红的醇厚回甘,在喉咙里绕了一圈,留下淡淡的茶香。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竟像有股暖流顺着食道往下走,慢慢熨帖着发胀的太阳穴,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些。

她连着喝了两杯,杯子底剩下几片茶叶,她用指尖捏起来看了看,茶叶边缘还带着点红色的芽尖。放下杯子时,她忽然发现,原本剧烈的头痛竟真的缓解了,眼前的重影也渐渐消失,连之前紧绷的肩膀都松了下来。

伊芙琳靠在椅背上,看着空了的白瓷杯,心里第一次对阮小妹生出复杂的情绪。她一直觉得,阮小妹接近本杰明,要么是想靠布莱克财团的资源把“福记”做大,要么就是看中了本杰明的职位,可现在看来,这个总被她视为“攀附者”的女人,竟真的用一碗不用花钱的姜茶,解决了连私人医生都没办法的老毛病。

“伊芙琳女士,您还好吗?”露西敲门进来,手里拿着刚打印好的合作商名单,见她脸色缓和了不少,不像刚才那样苍白,明显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您又要犯头痛,刚想给医生打电话。”

“把剩下的茶叶收起来,放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别跟其他东西混在一起。”伊芙琳指了指陶土罐,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强硬,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刻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帮我查两件事——第一,滇红姜茶的具体做法,要详细的,包括生姜选什么样的,红糖放多少,熬煮的火候;第二,查一下‘福记’中餐厅的营业时间,还有他们家除了滇红,还有什么特色菜。”

露西手里的名单差点掉在地上,她跟着伊芙琳三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位以“挑剔”闻名的总裁,主动要查一家路边的中餐厅。但她没敢问,只是连忙点头:“好的,我现在就去查,半小时后给您汇报。”

等办公室里只剩自己,伊芙琳弯腰捡起桌上的便签纸,指尖轻轻抚过“阮小妹”三个字。纸上还残留着点淡淡的茶香,她忽然想起上次在“福记”的场景——那天她因为合作方临时毁约,心情本就不好,喝滇红时又被合作方调侃,一时没忍住就发了火,茶杯里的茶汤洒了阮小妹一身,她却只是蹲下来擦桌子,说“没事,您别生气,茶我再给您泡”。那时她只觉得阮小妹是在装可怜,可现在想来,那眼里的委屈是真的,却没半分讨好的样子。

心里那道用“阶层”和“傲慢”筑起来的防线,竟像被这杯温热的姜茶浸软了,悄悄裂了道缝。

傍晚六点半,伊芙琳回到家。她的公寓在市中心的江景楼,客厅的落地窗外能看见整条江的夜景,可往常让她觉得舒心的景色,今天却没什么吸引力。刚进门,就看见本杰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个白瓷杯,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个眼熟的陶土罐——正是和她办公室里一模一样的“滇红”罐。

“今天回来得挺早。”本杰明笑着抬头,眼里带着几分了然的神色,指了指茶几上的罐子,“我猜你今天肯定试了小妹的姜茶,怎么样?比你的止痛药管用吧?”

“不过是巧合。”伊芙琳嘴硬地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目光却下意识地落在他手里的茶杯上,茶汤的颜色和她中午喝的一模一样,“也许是今天天气不那么潮湿,头痛本来就该缓解了。”

本杰明没戳破她的嘴硬,只是把手里的茶杯递过去:“你再尝尝这个,是小妹今天下午刚送来的,用的是今年的新滇红,比上次的更醇。”

伊芙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茶杯。温热的杯壁贴着掌心,茶香比中午喝的更浓些,入口时,姜的辛辣淡了点,蜜香却更明显了。她喝了两口,才放下杯子,语气软了些:“她怎么会懂这些偏方?普通的中餐厅老板娘,不都只知道做菜吗?”

“小妹的奶奶是云南普洱的茶农,种了一辈子滇红,也研究了一辈子茶食调理。”本杰明拿起陶土罐,指尖擦过罐身上的“滇红”二字,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去年冬天,托马斯不是急性腹痛吗?送到医院排队时,正好碰到小妹送外卖,她看托马斯疼得直冒冷汗,就从包里拿了包晒干的滇红茶叶,用热水泡了敷在他肚子上,没十分钟,托马斯就说不那么疼了。”

他顿了顿,看向伊芙琳:“你啊,总把人想得太复杂。小妹开‘福记’,是因为她奶奶去年去世前,一直想让她把家里的茶食手艺传下去,不是为了攀附谁。上次你打翻她的茶,她回去后还跟我说,是不是茶不合你的口味,想给你重新配一种更淡的。”

伊芙琳没说话,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想起自己每次去餐厅,对服务员的态度都带着点居高临下,想起自己总觉得“普通人”接近她都是有目的,想起阮小妹每次见到她,眼里的局促和认真。

窗外的夜色渐浓,江面上的灯光亮了起来,像撒了一把碎星星。客厅里的落地灯洒下暖黄的光,滇红的茶香在空气里慢慢散开,混着点家里香薰的味道,竟有种莫名的温馨。伊芙琳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被折好的便签纸,纸角都被她捏得有些发皱了。

“下次……让她多带点滇红过来,我按方子自己熬。”伊芙琳忽然开口,声音不算大,却足够让本杰明听清。她别过脸,假装看窗外的夜景,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等着他的反应。

本杰明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调侃她,只是点点头:“好啊,我明天一早就跟她说,让她多带两罐新茶,再问问她有没有更详细的熬煮方法,比如生姜要不要去皮,红糖能不能用其他糖代替。”

伊芙琳“嗯”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又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她忽然发现,自己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竟在这杯茶里彻底放松了下来。嘴角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往上扬了些,只是她自己没发现。

第二天清晨,伊芙琳到办公室时,露西已经把查好的资料放在了她的桌上。“伊芙琳女士,滇红姜茶的做法我查了,和阮小妹纸条上写的差不多,不过有老中医说,生姜拍扁后加一勺蜂蜜会更润喉;‘福记’的营业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到晚上九点,特色菜除了滇红炒青菜和茶香排骨,还有一道滇红茶香鸡,很多顾客都说不错。”

伊芙琳翻着资料,目光停在“滇红茶香鸡”那行字上,指尖在纸面上顿了顿。她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把阮小妹的纸条抚平,和陶土罐一起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还放了个小小的记事本,专门用来记熬姜茶的步骤。

等露西汇报完工作,转身要走时,伊芙琳忽然叫住她:“露西,今天午餐不用订米其林的外卖了,订‘福记’的——一份滇红炒青菜,一份茶香排骨,再加一份滇红茶香鸡,要热的,让他们尽快送过来。”

露西惊讶地抬起头,眼睛都睁大了些。她跟着伊芙琳这么久,这位总裁从来只吃固定几家米其林餐厅的外卖,连商场里的连锁餐厅都很少碰,更别说“福记”这种连门脸都只有十几平米的小馆子。

“怎么了?有问题?”伊芙琳抬头,见露西愣在原地,问道。

露西连忙摇头,笑着说:“没问题,我现在就订,保证让他们半小时内送过来,不耽误您吃饭。”

等露西走后,伊芙琳拿起陶土罐,指尖轻轻擦过罐身的“滇红”二字。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落在罐身上,土黄色的陶土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光泽。她想起昨天喝的姜茶,想起本杰明说的阮小妹的奶奶,心里忽然明白——有些东西,从来不是用“阶层”和“价格”能衡量的。就像这碗滇红姜茶,虽出自一家小中餐厅的老板娘之手,却比任何昂贵的补品都更暖人心;就像阮小妹的善意,没有掺杂任何功利心,却比那些合作方的阿谀奉承,更让人觉得踏实。

伊芙琳把陶土罐放回抽屉,拿起桌上的季度报表。看着上面的红色数字,她的眉头却没像昨天那样皱起来。或许,她可以换个思路——高端餐饮线不一定非要走“贵价”路线,像“福记”这样带着烟火气的茶食,说不定也是一条新的出路。

她拿起电话,拨给本杰明:“今天下午三点,你陪我去‘福记’一趟,我想尝尝他们家的茶香鸡,顺便……跟阮小妹聊聊。”

电话那头的本杰明顿了一下,随即传来笑声:“好啊,我早就说过,小妹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伊芙琳挂了电话,看着窗外渐渐散去的薄雾,阳光洒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她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真切的笑意——这抹笑意里,没有了傲慢,没有了防备,只有被一杯滇红姜茶焐热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