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的视频，暂时定格在了李世民那张沾满鲜血的黑白照片上。
但，万朝时空的弹幕区，却以前所未有的热度，彻底炸了！
如果说，之前的盘点，大家还只是震惊和好奇。
那么这一次，就是真真正正的分裂！
两大阵营，泾渭分明，吵得不可开交！
首先开火的，是以儒家学者为首的“道德派”。
【大宋·理学大儒朱熹（义愤填膺）：禽兽之行！此乃禽兽之行！弑兄杀弟，逼父退位！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纵有天大功绩，亦是乱臣贼子！不配称之为“君”！】
【大汉·儒生董仲舒（痛心疾首）：纲常崩坏！人伦尽丧！唐太宗此举，为后世子孙，开了何等恶劣之先河！当诛！】
【东晋·士族领袖王导（轻蔑一笑）：呵，武夫当国，沐猴而冠，终究上不得台面。】
这一派的观点，得到了无数文人、士大夫的支持。
他们疯狂地刷着弹幕，恨不得用口水把李世民给淹死。
然而。
另一派，以武将和帝王为首的“功绩派”，立刻展开了猛烈的反击！
【大汉·冠军侯霍去病（言简意赅）：能杀人者，方能活人。妇人之仁，要之何用？】
【大明·开国猛将常遇春（暴躁开喷）：楼上那帮读死书的酸儒懂个屁！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皇位之争，比战场残酷万倍！李建成既然先动了杀心，就别怪李世民心狠手辣！换成老子，连他爹一起砍了！】
【曹魏·曹操（深表赞同）：哈哈哈哈！常将军此言，深得我心！宁我负人，毋人负我！若无霹雳手段，怎显菩萨心肠？我以为，李世民，干得漂亮！】
【大秦·始皇帝嬴政（冷眼旁观）：妇人之仁，只会坏了大事。李建成既然身为太子，却连一个弟弟都压不住，反被其所杀，只能说明他无能！】
一时间。
整个弹幕区，变成了史上最豪华的“菜市场”。
一边是口诛笔伐，引经据典，将李世民骂得狗血淋头。
另一边是崇尚实力，信奉铁血，认为“成王败寇”才是唯一真理。
两派人马，吵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
滨江一号。
陈凡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千古大辩论”。
爽！
这才叫真正的“大场面”！
这不比后世那些明星粉丝互撕，精彩多了？
“吵吧，吵吧，吵得越凶越好。”
陈凡嘿嘿一笑。
他看着后台那因为“愤怒”、“鄙视”、“崇拜”、“认同”等各种极端情绪而疯狂暴涨的数值，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挑起了战争，然后坐山观虎斗的军火贩子。
两头通吃，赚得盆满钵满。
说实话，这两派的观点，在他看来，都有点片面。
“儒家那帮人，满脑子都是理想化的道德模型，根本不懂什么叫政治。”
“政治是什么？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实在搞不定了，就把敌人从物理上消灭掉。”
陈凡咬了一口苹果，嘎嘣脆。
“李建成和李元吉，对李世民来说，已经不是兄弟了，是政敌。你死我活的那种。”
“从这点上说，李世民没错。”
“至于武将那帮人嘛……”陈凡摇了摇头，“脑子里也都是肌肉，只看到了‘杀’，却没看到‘杀’了之后，李世民是怎么处理首尾的。”
“他杀了建成元吉，却善待了他们的幕僚，比如魏征。”
“他逼退了李渊，却在之后，把‘孝子’的形象，演得天衣无缝。”
“这才是他真正牛逼的地方。”
陈凡的眼神，变得深邃。
“一个成功的政治家，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屠夫，或者单纯的圣人。”
“他，是两者的结合体。”
“既要有菩萨的慈悲心肠，也要有修罗的霹雳手段。”
陈凡看着屏幕上，那张定格的、李世民沾满鲜血的脸。
他知道，是时候，该给这场辩论，来一个“官方盖棺”了。
一个，足以让李世民本人，都哑口无言的评价。
他伸出手，在系统的操作界面上，缓缓地，打下了一行字。
……
大唐，太极殿。
李世民，已经快要疯了。
他的胸膛，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风箱，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天幕上那些骂他的弹幕。
“乱臣贼子？”
“禽兽之行？”
他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暴怒，冲上了他的天灵盖！
他想反驳！
他想告诉这万朝时空的所有人！
他不是为了皇位！他是为了自保！是为了大唐的未来！
“来人！”他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史官，咆哮道，“给朕拿笔来！”
“朕！要亲自告诉这天幕，告诉这天下人！”
“若无玄武门，何来贞观治！！”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不休。
然而。
就在他即将失控的边缘。
天幕之上。
那定格的黑白画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金色的、仿佛带着无上威严的最终评价。
那评价，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却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李世民的身上。
让他所有的咆哮，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委屈，都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天幕上，写着：
【功，在社稷，彪炳千秋；过，在人伦，无可辩驳。】
【功大于过，然，终是瑕疵。】
“嗡……”
李世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看着那行字，反复地，一遍又一遍地，念着。
功大于过……
然，终是瑕疵。
瑕疵……
这个词，就像一根最尖锐的针，狠狠地，扎进了他那颗骄傲无比的心脏！
他不怕别人骂他。
他甚至不怕别人恨他。
他最怕的，是这种，看似公允，看似客观，却将他一生最大的“污点”，永远地，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盖棺定论！
“噗……”
一股郁气，再也压抑不住，直冲喉头。
李世民张开嘴，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他只是感觉喉头一甜，眼前一黑。
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
“陛下！”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他。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只是靠在龙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憋屈感，包裹了他。
比当初兵临城下，签订渭水之盟时，还要憋屈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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