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重伤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在整个厂区和四合院里激起了经久不息的涟漪。
易中海走在车间里,每一步都踩得沉重而缓慢。他微佝着背,脸上的沟壑写满了岁月与“悲痛”。工友们投来同情的目光,他则用布满血丝的眼睛一一回望,嘴唇嗫嚅着,最终只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老易,你也别太难过了,东旭这事儿……唉!”
“是啊,一大爷,您可得保重身体。”
易中海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颤抖。
“我没事,就是……就是对不住东旭啊!我这个当师傅的,没把他教好,没让他把安全规程刻在骨子里!”
他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力道不大,但表情痛苦至极。
这番发自“肺腑”的自责,让周围的工友们无不动容。谁能想到,这位德高望重的七级半钳工,会把徒弟的事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可没人看见,当他转过身,走进无人的角落时,那张悲戚的脸庞上,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一股滚烫的、名为窃喜的暖流,从他心底深处升腾而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贾东旭,他那个听话却不成器的徒弟,终于要从他的人生规划里彻底退场了。
这为他后续的计划,扫清了最大的一个障碍。
回到四合院,易中海更是将“悲痛长者”的形象扮演到了极致。他提着一网兜鸡蛋,脚步蹒跚地走进贾家,对着哭天抢地的贾张氏和以泪洗面的秦淮茹,说着一句又一句的场面话。
他的表演天衣无缝,不仅让贾家对他感恩戴德,也让院里那些曾对他颇有微词的邻居,开始重新审视这位一大爷。
人心,就是这么好用的东西。
眼看年关将至,凛冽的北风刮过院子上空,卷起地上的残叶。易中海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院里萧瑟的景象,一个更加周全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需要一场东风,一场能彻底吹散他身上所有污点,将他重新推上道德高地的东风。
他没有犹豫,转身就走向了中院。
“老刘,老阎。”
易中海的声音不大,却成功让正在院里晒太阳的二大爷刘海中和正在盘算着什么的admite阎埠贵同时抬起了头。
刘海中挺了挺他那颇具官威的肚子。
“哟,老易啊,什么事?”
阎埠贵则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眼神里透着精明。
易中-海走到两人中间,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哈出一口白气。
“这不快过年了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里的家家户户。
“家家户户都盼着过个好年,可这年景,猪肉多金贵啊。凭票供应,一人二两,塞牙缝都不够。”
这话一出,立刻就搔到了两位大爷的痒处。
刘海中深以为然地点头,阎埠贵则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肉票的价值。
“我有个想法,”易中海压低了声音,“咱们院里这么多人,要是把钱凑到一块儿,去郊区的养猪场,直接拉一头活猪回来,你们说怎么样?”
“直接买一头猪?”
刘海中和阎埠贵都愣住了。
“对!”易中海加重了语气,“咱们这么多人集资,买一头三百来斤的大肥猪,那价格,肯定比肉铺里便宜得多!到时候,家家户户都能分上十几斤肉,这年,不就过得肥肥美美了吗?”
刘海中眼前一亮。
这可是件大事!要是办成了,他这个二大爷在院里的威信,岂不是又能上一个台阶?
阎埠贵的算盘珠子在脑子里拨得噼啪作响。
集资,意味着他可以经手钱。买整猪,意味着单价比零售价低。这中间……有太多可以操作的空间了。
“好事啊!”
“我看行!”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表示了赞同。
于是,在三大爷阎埠贵高效的组织下,一场关系到全院人“口福”的全院大会,在凛冽的寒风中召开了。
当易中海将集资买猪的想法公之于众时,整个院子瞬间就沸腾了。
“买猪?”
“买一整头大肥猪?”
“我的天,那得多少肉啊!”
“我同意!我第一个报名!”
“算我一个!我家出五块!”
邻居们的脸上,写满了对肉食的渴望。在这个年代,没有什么比“分猪肉”这三个字更具有吸引力了。
提议全票通过。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谁去办这件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三位大爷。
易中海却摆了摆手,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
“这事儿啊,跑腿的活,我们几个老家伙就不掺和了。”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转向了人群中的何雨柱和许大茂。
“我看,还得让咱们院里的年轻人来办。”
“柱子是咱们轧钢厂食堂的大厨,什么猪好,什么猪肉多,他一看便知,懂行!”
“大茂呢,是电影放映员,经常下乡,路子广,人也机灵,能说会道。”
“就让他俩去,一个把关质量,一个负责联络,大家伙儿说,放不放心?”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年轻人,又显得自己大公无私。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对!让傻柱去,他那手艺,肯定挑不来差的!”
“还有许大茂,他鬼精鬼精的,肯定不能让咱们吃亏!”
何雨柱站在人群里,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本不想掺和进这些破事里,尤其是跟许大茂搭伙,更是不情不愿。
但看着全院邻居那一张张热情高涨的脸,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罢了,就当是为街坊邻居出点力。
于是,这件差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何雨柱和许大茂,这两个平日里的死对头,破天荒地凑到了一起。许大茂凭着他下乡放电影积攒的人脉,很快就联系到了郊区的一个养猪场。
两人骑着自行车,顶着寒风,跑了二十多里地。
养猪场里,何雨柱只扫了一眼,就直接走向了猪圈最角落里的一头。那头猪通体黝黑,膘肥体壮,正埋头在食槽里吃得正香。
“就它了。”
何雨柱指着那头猪,对养猪场的主人说道。
许大茂本想挑一头看起来更大的,但看何雨柱那不容置喙的样子,也只能闭上了嘴。
最终,以一个远低于市场价的价钱,这头三百多斤的大肥猪,被成功拿下。
猪拉回四合院的那天,整个院子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孩子们围着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肥猪又叫又跳,大人们则个个喜上眉梢,仿佛已经闻到了猪肉的香味。
就在院子中央,何雨柱脱掉外套,露出了结实的臂膀。
他手持一把磨得锃亮的屠刀,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落。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刀都精准地落在骨缝之间。
分肉的时候,他更是展现出了惊人的刀工。
“张大妈家,四口人,肥的多点儿。”
“李婶家,孩子小,来块五花肉炖菜。”
“三大爷,您爱下酒,给您留了块好下水。”
他手里的刀仿佛有了生命,每一块切下来的肉,都分得均匀公正,肥瘦相间,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院里的每家每户,都分到了远比想象中多得多的猪肉。人们提着沉甸甸的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组织者易中海和出力的何雨柱、许大茂,充满了感激。
易中海站在人群外围,双手背在身后。
他看着院子里这片和谐欢乐的景象,看着人们对他投来的敬佩目光,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在众人面前,扮演了一个顾全大局、一心为公、为邻里谋福利的“好人”形象。
通往他最终目的的道路,已经被彻底铺平。
接下来,就该轮到他这个“和事佬”和“大善人”,正式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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