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仿佛化不开的墨汁,将整个京城都浸泡在其中。
刺骨的寒风卷着哨音,从胡同口呼啸而过,像一把无形的刮骨钢刀,剐蹭着何国强单薄的衣衫。
他的脚步很快,踩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发出清晰而急促的回响。
大脑却比脚步更快,无数念头在其中激烈碰撞,迸溅出冰冷的火花。
直接去派出所?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就被他否决。
人证,物证,什么都没有。
那些所谓的“邻居”巴不得他死,怎么可能为他作证?至于物证,刘海中那帮人下手极黑,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身上的淤青在昏暗的灯光下根本不足以成为铁证。
单凭一张嘴,去面对那些早已习惯了“和稀泥”的办事人员?
太天真了。
尤其是在这个讲究集体、讲究调解的年代,邻里之间的矛盾,只要没出人命,基本都会被定性为“内部纠纷”。
一旦被打上这个标签,他这滔天的冤屈,这几乎要了他半条命的毒计,就会被轻飘飘地一句“回去协商解决”给打发掉。
然后,等待他的,将是刘海中和贾张氏更加疯狂、更加肆无忌惮的报复。
不行,绝对不行!
何国强的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他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一群素不相识的人手里,更不能赌他们那虚无缥缈的责任心。
电光石火间,一抹微光在他脑海深处亮起。
新手礼包!
除了那个神奇的【乾坤空间】,还有一件东西。
【真言符】:使用后,能让听你说话的人在潜意识里,提高对你话语真实性的信任度。被动生效,持续一小时。
就是它!
何国强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简直是为眼下这种绝境量身定做的翻盘利器!
“使用!”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心中默念。
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瞬间从心脏涌出,顺着血液流淌至四肢百骸,最终汇聚于他的喉咙。
何国强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他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一丝奇妙的改变,多了一股直抵人心的穿透力与说服力。
仿佛他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真实。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方那栋挂着牌子的灰砖建筑。
派出所。
这一次,他胸中充满了底气。
他用力推开那扇掉漆的、厚重无比的木门。
“吱嘎——”
一股混杂着煤烟、汗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
值班室里光线昏暗,一盏孤零零的灯泡悬在半空,散发着有气无力的黄光。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警察,身上裹着一件看不出原色的军大衣,正仰靠在椅子上打着瞌念。
他的呼吸粗重,伴随着轻微的鼾声,整个人仿佛已经与这间沉闷的屋子融为一体。
听到开门的动静,老警察的眼皮不耐烦地掀开一道缝,浑浊的目光投了过来。
“大半夜的,什么事啊?”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透着一股被打扰清梦的恼火。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何国强的声音响起,没有一丝颤抖,沉稳而清晰。
每一个字,都在这寂静的夜里,敲击着老警察的耳膜。
“我叫何国强,是南锣鼓巷95号院的住户。”
“我状告院里的二大爷刘海中,联合邻居贾张氏,对我进行恶意诬陷、故意伤害,并且图谋霸占我的合法财产!”
一连串的罪名,被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冷静语气,一字一句地砸了出来。
老警察闻言,刚刚抬起一点的身体又瘫了回去,脸上那点不耐烦瞬间变成了彻底的漠然。
他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多大点事儿,不就是邻里邻居磕着碰着了嘛。”
“赶紧回去,有事明天找街道调解去。”
又是这套说辞!
和何国强预料中的一模一样!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但他脸上却毫无波澜。
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
他顶着老警察那不耐烦的目光,将刘海中如何觊觎一大爷的位置,如何与贾张氏一拍即合,给自己扣上“小偷”的帽子,又如何煽动全院对自己进行批斗和殴打,最后甚至计划将自己送去劳改农场,从而霸占房子的恶毒阴谋,原原本本地陈述了出来。
他的语速不快,条理却异常清晰。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机,都像是经过了精密的编排,毫无破绽。
在【真言符】的潜意识影响下,老警察脸上的表情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他的理智和几十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这小子在小题大做,在夸大其词。
可他的潜意识,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放大:这事儿,好像没那么简单。
眼前的年轻人,眼神清澈,逻辑缜密,语气中透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悲愤与决绝。
这,不像是在撒谎。
老警察终于坐直了身体,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审视。
“你说他们要弄你去劳改,还要占你房子,有证据吗?”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依然带着怀疑,但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敷衍。
“我就是证据!”
何国强猛地一指自己的胸口。
他一把扯开自己单薄的衣领,露出下面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
那些触目惊心的淤青,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们把我打得差点死了,这是故意伤害!”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他们密谋的计划,是我在墙角亲耳听到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老警察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陷入了犹豫。
一方面,他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在大半夜折腾。
另一方面,何国强那股不惜一切的狠劲,以及话语中那种莫名的说服力,让他心里开始打鼓。
就在他准备再用几句官腔把事情压下去,明天丢给街道办的时候,一个清脆而严厉的女声,如同利剑般从门口劈了进来。
“简直是胡闹!”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何国强和老警察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崭新警服的年轻女警官,正站在门口。
凛冽的夜风吹动着她的衣角,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她约莫二十岁出头,身姿挺拔,眉眼精致如画。
但此刻,那张俏丽的脸庞却覆盖着一层冰霜,清澈明亮的眼眸里,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怒火。
“未经任何调查,仅凭个人好恶就私自定罪!”
“动用私刑,甚至图谋他人财产,草菅人命!”
她迈步走了进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在场两人的心脏上。
“这是邻里纠纷吗?”
她的声音陡然一寒。
“这是犯罪!”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直接将这件事的性质从可以调解的“内部矛盾”,拔高到了必须严惩的“刑事犯罪”!
老警察被这股迎面而来的强大气场,怼得整个人都懵了。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女警官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何国强面前。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上下打量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她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却让何国强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
他知道,救星来了!
真正的正义,降临了!
何国强心中涌起一股狂喜,他强压住激动,立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用比刚才更加详细、更加有条理的方式,再次叙述了一遍。
女警官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寒意越来越盛。
当何国强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她猛地转身,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
“砰!”
巨大的声响,震得桌上的茶缸都跳了起来。
“私设公堂,草菅人命!”
她怒斥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我们头顶的国徽,是用来维护公平正义的,不是给某些人当成作威作福的工具的!”
说完,她霍然转向何国强,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任何反驳。
“这个案子,我接了!”
“我叫林紫涵。”
“你现在就跟我走,我们先去街道办,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看着眼前这位正义感到几乎在发光的绝色警花,感受着她身上那股涤荡一切污秽的凛然正气,何国强胸中所有的阴霾、憋屈、愤恨,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
他知道。
自己这局,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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