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里，赵奋斗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扎向石毅。
“有必要这么生气吗？我才蹲了10分钟不到。”石毅懒洋洋地靠在厕所门框上，不仅没躲，反而迎着那道目光咧嘴一笑："赵主管，您这么盯着我...是想一起蹲坑？"
这副滚刀肉的模样，彻底引爆了赵奋斗肺里的炸药。
“你！”
赵奋斗的手指几乎戳到石毅的鼻尖，气到指节都在发白。
梁非凡！不可以和上司啵嘴！
“工号9527！石毅！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旷工！怠慢！还敢顶撞上司！按照公司《奋斗者纲领》第11条铁律，我现在就……”
他的咆哮被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硬生生切断！
整栋大楼的红色警示灯同步闪烁，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一片猩红。
【警告！警告！】
【检测到员工工号9527，出现长达9分58秒的“一级怠工”行为！】
冰冷的机械音透过广播，像一盆冰水浇在每个人的头顶。
【行为已记录在案！将扣除本月全部绩效奖金，并于明日晨会全公司通报批评！】
霎时间，办公区内所有窃窃私语都停了。
一道道目光从格子间里探出，齐刷刷聚焦在石毅身上，幸灾乐祸的情绪几乎凝成实质。
“哈哈哈，被‘奋斗者系统’逮个正着，这下死透了！”
“一级怠工啊，这履历上得留下一个洗不掉的黑点，以后去哪都难了！”
“新来的吧？连厕所隔间里都装着红外怠工计时器都不知道？真是个蠢货。”
赵奋斗脸上的怒火瞬间转为残忍的快意。
他缓缓收回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丝不苟的中山装，姿态宛如宣判死刑的法官。
“听到了吗，9527。”
赵奋斗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公司的铁律，永远比我公正。”
他抬起下巴，一字一顿地宣判。
“你，被记录在案了。”
石毅的眉梢猛地一挑。
奋斗者系统？
妈的，前世在互联网大厂带薪拉屎起步半小时，现在拉屎不到十分钟就成了罪犯？
这该死的福报集团，把压榨两个字刻进了DNA里！
万恶的资本家，你们不得house！
【叮！检测到宿主遭遇资本家铁拳，反抗精神受到强烈压制！】
【临时任务发布：三十分钟内，消除“一级怠工”记录！】
【任务奖励：反卷点数 1000，神秘功法残页x1】
消除记录？
这系统听起来就像个密不透风的铁笼子，怎么可能靠人力对抗？
石毅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正盘算着掀桌子跑路，大不了鱼死网破时，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小伙子，跑那么急做什么，假条都跑掉了。”
人群像被无形的手拨开，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门口那位穿着洗到发白保安服的门卫大爷，正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来。
他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纸条，纸张的边缘已经磨损，看起来比他的年纪都大。
正是公司看门的保安——陈大爷。
赵奋斗瞥见那张破纸，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不耐烦地呵斥：“陈闲！这里是办公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个看大门的，别多管闲事！”
陈大爷仿佛没听见赵奋斗的话，径直走到石毅面前，把那张皱巴巴的假条往他手里一塞，同时朝他飞快地挤了挤眼。
石毅低头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那张破旧的假条上，是用龙飞凤舞的毛笔字写就的。
【病假条】
【兹有员工石毅，因突发急性肠胃炎，腹中翻江倒海，需紧急处理，特此为证！】
最离谱的是落款日期。
竟然是——【二十年前】！
这他妈是什么上古文物？
二十年前的假条，给现在的我请假？
赵奋斗也凑过来看到了上面的内容，当场爆发出刺耳的笑声，笑得身体都在抖。
“哈哈哈哈！急性肠胃炎？还是二十年前的？！”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石毅和陈大爷，转身对周围的员工大声嚷道：“都看看！都看看你们的新同事！为了偷懒摸鱼，连这种幼儿园级别的谎话都编得出来！”
“我今天，就要让所有人亲眼看看，在福报集团，当蛀虫的下场！”
石毅捏着那张离谱的假条，手心沁出冷汗，脑中却有一道电光闪过。
陈大爷嘴唇微不可察地蠕动，一道细若蚊足的声音钻进石毅的耳朵里。
“念，元老特批，创始版豁免假条……系统后门，认这个……”
【叮！检测到特殊道具「创始版豁免假条」！】
【系统提示：该道具可触发“奋斗者系统”隐藏豁免协议，建议宿主立即配合演出！】
石毅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双手郑重地托着那张黄纸，转向赵奋斗。
“主管！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入职那天，HR江姐千叮万嘱交给我的元老特批假条！”
陈大爷立刻跟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哦，是当年马总创业时，亲手签发的最后一批豁免凭证嘛。小伙子记性不错，这玩意儿全公司可就剩下三张了。”
石毅赶紧顺杆爬：“对对对！江姐说了，这是最高权限的，遇到任何突发紧急情况都能用，系统会自动识别……”
“一派胡言！”赵奋斗面目狰狞，一把抢过假条，“我来公司五年，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再说你是拉屎超时导致的怠工，跟请假又有什么关系?一个二十年前的请假条能有什么用?”
陈大爷不慌不忙，从胸口兜里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铜制工牌，在赵奋斗眼前一晃。
“小赵啊，你才来五年，公司有些老规矩，你不知道也正常。”
牌面上，“创始员工NO.007”的烫金字样一闪而过。
赵奋斗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所有叫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居然是马总创始团队第七人？
这种元老级的人物，怎么会是公司看大门的保安？
赵奋斗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一个念头无比清晰：这种人，自己绝对惹不起！
他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倒要看看，这废纸到底有什么名堂！”
他举起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对准了那张黄纸。
“滴——”
一道幽蓝色的扫描光束闪过。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都等着看石毅被系统当场拆穿，然后被保安像拖死狗一样架出去的惨状。
一秒。
两秒。
三秒。
赵奋斗的个人终端上，毫无动静。
他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怎么回事？终端坏了？”
他用力晃了晃手腕，不信邪地又扫了一次。
“滴——”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那响彻整个楼层的机械警报音，突然变了调。
【滴！检测到“创始版·豁免”特殊假条……】
【最高权限验证中……】
【验证通过！】
那冰冷的机械音，此刻竟然带上了一丝……人性化的柔和？
【员工工号9527，“一级怠工”记录已消除。】
【经判定，该员工行为属于“带薪养病”，符合《奋斗者纲领》隐藏条款。其精神可嘉，公司予以肯定。】
【为系统BUG给您带来的困扰，我们深表歉意。】
死寂。
整个办公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下巴碎了一地。
通过了？
他妈的那个“祖传二十年”的离谱假条，竟然真的通过了？
赵奋斗脸上的表情，堪称一部浓缩的史诗默片。
从残忍，到错愕，到呆滞，最后憋成一片深沉的猪肝色。
他死死盯着自己终端上“记录已消除”的绿色字样，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一万头羊驼组成的装甲师来回碾过，碾得连渣都不剩。
“不……这不可能……”
赵奋斗失神地喃喃自语，“这绝对不可能……”
石毅上前一步，伸出两根手指，慢条斯理地从他僵硬的手中，将那张“上古假条”抽了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假条对折好，珍重地放回口袋。
然后，石毅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赵奋斗的肩膀，语重心长。
“主管，建议复习一下新员工入职手册。”
“咱们公司的企业文化，远比你想象的，要深厚得多。”
说完，他在所有人活见鬼的目光中，潇洒转身，扬长而去。
【叮！恭喜宿主完成临时任务：消除“一级怠工”记录！】
【奖励：反卷点数 1000！】
【奖励：神秘功法残页x1（已存入系统空间）！】
【当前反卷点数：7000】
石毅心中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径直走向公司大门。
路过门卫室时，正悠闲喝着热茶的陈大爷朝他招了招手。
石毅快步走了过去。
“大爷，今天这事儿，多谢了。”
石毅看着陈大爷那块“NO.007”的工牌，心里充满了疑问。
这么低调的一位高人，今天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要出手救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儿子吗？
大爷你还缺儿子吗？
“小事。”陈大爷放下搪瓷茶杯，从抽屉里摸出一本线装的、封面都磨毛了的手抄本，递给石毅。
封面上，是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摸鱼十八式》
翻开扉页，还有一行笔力遒劲的小字：
“练成前三式可活，练就中六式能升，悟透后九式——整个公司都是你的鱼塘。”
石毅瞳孔一震。
这又是什么旷世绝学？难道是这个世界的《降龙十八掌》吗？
陈大爷看着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压低了声音，像是在传授什么天大的秘密。
“小子，你的《带薪如厕心经》练得不错，有点根基。”
“不过，光靠‘龟息摸鱼决’这种粗浅功夫，是瞒不过‘奋斗者系统’的深层数据监控的。”
“想在这鬼地方活下去，活得滋润，你还得学点真本事。”
陈大爷神秘地凑近了些，咧嘴一笑，用下巴指了指那本手抄本：
“这，才是反卷的开始。”
石毅受宠若惊地抬起头:“大爷，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陈大爷抿了抿嘴唇，眼底泛起一层感伤:
“你以后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