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易思考了很久,关于六年前,江湖与朝廷合力追杀鬼道第一人,这件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多。
苏妍曦看他半天不回答,给了眼前两位魁梧的鬼魂一个眼神,他们立刻上前,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陆云易仿佛有了心理反应,终于崩溃,喊道:“公子!我说!我知道的就这些!”
他喘着粗气,脸色煞白,“那件事……我也知道得不多。只听家父说...”
他的语速缓慢了许多,仿佛正在认真的回应,不敢错漏任何细节。
“当年,鬼道第一人从抢昭明帝那边盗走一个黑色盒子。”
苏妍曦眉头一皱,摇头不解,她确实有见过如今的皇帝,可也只是一面之缘,根本不可能从他手里夺走任何东西。
而且皇宫是什么地方?是她说想去就去的吗?
不过,既然那个人可以栽赃嫁祸,必然有无懈可击的计划。更何况,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想找到证据去证明自己都难。
苏妍曦现在需要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真正盗走这个东西的是谁。
她可不是什么圣人,冒犯她的人,都得有个下场。
“黑色盒子?”她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陆云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东西,只有重要人物才知道...”
苏妍曦眼神宛如冰刃看着他,“你爹是礼部侍郎,还不算重要人物?”
她有点不相信,如果一个正三品官员都不知道,那她应该找谁问?
她没有怀疑陆云易会在她面前说谎,主要是可以笃定他不敢。要么,他爹是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没有告诉他。
“家父也只是说这个东西……关系到大轩的未来。”
苏妍曦微微一愣。
什么东西,能影响到整个大轩的国运?
而且,如果她真的拿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不知道?
陆云易又补充:“大轩立国一百七十二年,号称中原第一强国。可最近六年,年年天灾,国库亏空,连朝堂都私下传言——大轩气数已尽。”
苏妍曦眯起眼,脑中飞快地拼凑线索。
六年前,正是她被江湖与朝廷追杀的那一年。皇宫丢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东西,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可她明明没有拿过!
她早就怀疑自己是替罪羊,如今终于确认,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隐情。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大轩这六年一直在衰落!
说明,那个东西没有回到皇帝的手里!
“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陆云易声音发抖,几乎要哭出来,“这些都是家父告诉我的,我发誓没有骗你!”
苏妍曦冷笑一声,朝身旁的鬼魂挑了挑眉。
鬼魂露出猥琐的笑容,撸袖子准备上手。
苏妍曦翻了个白眼:“弄晕就行,别搞花样。”
鬼魂顿时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但还是照做了。
——
楼下,沈夜白静静坐着,忽然听到“帮帮我”的微弱呼救声。
他的眼神一变,猛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直接一脚踹开门!
房间里,烛火摇曳。
刘时泽正压在花魁身上,手已经扯开了她的衣襟。
沈夜白看见花魁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嘴唇在发抖:“救我……”
刘时泽转过头,脸色瞬间铁青:“沈夜白!你疯了?!”
沈夜白毫不犹豫,上前一把扯开两人,将刘时泽甩到地上。
花魁身子一抖,立刻缩到角落。沈夜白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把衣服穿好。”
然后又对驸马爷说:你强抢民女,目中毫无王法,不怕我逮捕你吗?!
“就算你是驸马爷,也得守法!”
刘时泽怒火中烧,爬起来大喊:“沈夜白!你敢动我?!我是驸马爷!是你的上官!”
“你以下犯上,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沈家万劫不复!”
沈夜白眼神冷下来,眉头深皱。
——沈家。
这个名字让他心口微微发疼。
他当然考虑过沈家,也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牵连整个家族。
当年他父母死在大火之中,是如今的御夜侯带他回家族,也是他亲手将沈夜白带大的。
他怎么能给沈家惹麻烦。
刘时泽见他沉默,还以为他怕了,得意地笑:“乖,识相的,就给我滚出去。”
他说着,居高临下地走到沈夜白面前,抬手去推。
沈夜白却纹丝不动。
在他面前,刘时泽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可是,这普通人却有权利去影响到他与他的家族。
“还不走?!”刘时泽火气上头,冷笑一声,“做狗的,就要学会听话!”
沈夜白没有理会,只是看着那花魁。
他心里突然有点疼痛,好像有个刺扎进去了。
“帮帮我...”花魁的声音很小,但是沈夜白听到了。
这句话,狠狠扎进沈夜白的心里。
他突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是他儿时记忆中最深的一段话:
“夜白,记住了。做官,是为了护人,保护比我们弱小的人。”
可是,这几年,这句话好模糊,他渐渐的开始忘记了。
刘时泽冷笑,“既然你不走,那就好好看我——是如何践踏这个玩具吧!”
玩具,沈夜白冷笑道。
玩具,眼前这位驸马爷只是把一个弱女子当成玩具。
他不能接受。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可以随心所欲,可以践踏别人做人的尊严,可以不受任何惩罚去伤害一个什么都没有做错的普通人。
凭什么?就因为他是驸马爷?就因为他有这一点的权利?
就因为这个,这些人就可以把别人当成他们手中的筹码,玩物,和工具吗?
难道在这些人面前,普通人只不过是可以随便践踏的东西吗?!
他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一步跨到刘时泽面前,手如铁钳,抓住对方的衣襟,猛地将他摔到墙上!
刘时泽痛哼一声,怒吼:“沈夜白,你完了!!”
“那就完吧。”
沈夜白冷冷吐出一句,接着一记左拳、右勾,拳拳到肉!
“还有,我做官,不是为了做别人的狗!”
他是武夫,是修士,每一拳都像雷霆般落下,把多年来压抑的愤怒、屈辱和不公全都砸在这驸马爷身上!
他修的是武道,而粗鄙的武夫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路!
不爽?不服?那就用自己的拳头打破眼前的不平等!
这就是武道,公平公正,是用自己的拳头打出来的!
直到刘时泽的头歪到一边,彻底昏死过去,沈夜白才停手。
他低头看着满是血迹的拳头,胸口起伏,理智渐渐回笼。
可就在此时——
一个冷静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沈大人,动手打了驸马爷,可是要掉脑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