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
“噗——!”
血从他的七窍喷涌而出,如泉涌般汩汩直流,眼珠泛白,身子剧烈抽搐。
紧接着,火焰从他胸口燃起,碧青色的火苗跳动无声,诡异而恐怖。
“啊啊啊——!”两个侍女尖叫失声,跌跌撞撞逃到角落。
张子恒猛地后退半步,脸色煞白。
沈夜白却只是淡淡看着,眸中无波无澜,早已习惯苏妍曦这鬼修的手法。
那名带刀保镖“锃”地一声拔刀出鞘,挡在张子恒身前,四下宾客与倌人纷纷尖叫逃窜,酒楼顿时乱作一团。
数息之间,那家奴的身体已化作灰烬,随风消散,地面只留下一道幽蓝火痕,久久未散。
张子恒手中酒盏早已滑落在地,发出清脆一响,酒液四溢。
他喉头一动,硬生生咽下惊恐,哑声开口:“这……这是什么妖术……”
沈夜白缓缓转头看向他,淡淡开口:“张公子,你还想查下去吗?”
张子恒手指微颤,将酒杯狠狠甩到地上,酒液四溅,吓得旁边女子连连后退。
“好、好得很。沈夜白,你就放着这妖女不管吗?”
沈夜白无奈的耸了耸肩,“她有做什么吗?”
“我沈夜白,看证据说话。”
沈夜白并不是拿苏妍曦没有办法,只是没有到真正需要鱼死网破的地步罢了。而且,沈夜白有时候也会感觉,有些人应该死。
他从来不是什么善人,只不过正在做一个需要做善事的岗位而已。
张子恒咬牙切齿,眼神阴狠,唇边却勾出一抹冷笑。
“好好好,沈夜白你等着。还有那个曦和堂,我张子恒记住你了。”
他一步步走出酒楼大厅,满腔怒火裹着那一丝未曾抹去的惊惧,脚步却格外沉稳。
“你苏妍曦不是喜欢玩这些旁门左道?”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他猛地转身,低声对身后的保镖喝道:
“把我们张家的‘供奉’请出来——我要她知道,惹我张家,是要付出代价的。”
夜晚,曦和堂——院中静悄悄,唯有檐下风铃轻响。
“吱——”
门缓缓打开,黑猫瞳孔碧绿,在夜色中如鬼魅般打量着人。
沈夜白站在门口,神情冷峻,却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
苏妍曦未现身,只是淡淡开口:“夜深了,沈大人来我这医馆,不太合适吗?”
“莫非,沈大人是终于要付那三两银子的药钱了?”
沈夜白踏入门槛,抬眸看着站在廊下的她:“你惹谁不好,非要动张子恒的人?”
他似乎不想付这个钱...
开玩笑,三两银子,他一个月的俸禄都不到三两。
苏妍曦懒洋洋地坐在石凳上,手里捧着一盏热茶,低头吹了吹:“那条狗先来咬我,我只是把它收拾干净了。”
沈夜白蹙眉,沉声道:“张子恒似乎是要请高人来对付你了,你自己当心点。”
苏妍曦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冷静又清亮。
“沈大人这是在担心我?害怕我命不久矣?”
沈夜白摇头,“我只是过来...提醒一下罢了。”
苏妍曦笑了笑,哦了一声,又说道:
“沈大人,我可不是被谁三言两语就吓住的小大夫。”
“再说了。”她指尖轻弹,一道青火跃动在掌心,“既然他们敢来,我自然也不会客气。”
沈夜白叹息,沉默着离开了医馆。
这和他没有关系,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夜深。醉春楼。
张子恒醉眼朦胧,怀中女子早已赤裸躺倒,香汗微喘。
他眯起眼,正解着衣襟,嘴里念念叨叨:“来,爷今儿让你尝尝……爷的厉害……”
可就在这时,一股幽幽的香味忽然飘入鼻端。
那香味不像胭脂水粉,反而带着淡淡的药气。
他蹙眉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门外月色正明,一位青衣女子缓步踏入。
她身姿纤瘦,却步步生风,脸上覆着半面轻纱,只露出一双沉静冷淡的眼。
那眼神,仿佛冰封的水潭,沉得让人心里发寒。
“哈哈哈,妈妈懂我,楼上楼下的姑娘,爷都包了!”张子恒咧嘴一笑,酒意未退,竟扑身而上。
可就在他身体前倾的一瞬间,膝下一软,竟直直栽倒在地,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那是迷香的效果!
他惊恐地睁大双眼,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青衣女子缓缓靠近,低头看了他一眼。
她轻轻一笑,笑意却凉得像毒酒。
“张家人,就从你开始吧。”
张子恒瞳孔剧烈收缩,惊恐万分。
可还未来得及多想,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他再次睁眼,冷风扑面,草叶划过脸颊。
“唔……”
他眼珠转动,终于发现:自己被倒吊在一棵老槐树上,衣衫半敞,浑身冷汗,身旁是寂静无声的荒郊野外。
而脚下,是点燃的三炷香,与一圈已经点起的引魂符。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到那位青衣女子正站在不远处,面纱依旧,手中多了一把缀满铃铛的黑伞。
苏妍曦轻轻打开伞,语气淡漠:
“张子恒,现在我问,你答。”
黑伞微震,伞下骤然浮现出无数缠绕的魂影,哭声、笑声、冤魂哀嚎,顿时在夜风中炸开!
张子恒眼睛瞪圆,惊恐尖叫,哭的比鬼还难看。
“回答我。”
“你怎么不回答我。”
“你就这么不怕死吗?”
苏妍曦冷笑,“张家人倒是有点骨气!”
.....
张子恒终于勉强的说出:“我的姑奶奶...你倒是问啊...”
苏妍曦停下了她的举动,笑道。
“我知道,我故意的。”
她咳了一声,掩盖自己的尴尬,这幽兰伞太久没玩了,自己有点上头。不过,也是最近才做出来的法宝,难免有点太想念它的效果了。
张子恒勉强的冷笑一声,算是也有点真骨气。“你死定了,我家供奉马上就会过来!”
“你最好现在放了我,然后下跪,求我!”
“呵呵,然后再让我好好的享受一下你的身体!”
黑伞再次微震,他再次惊恐尖叫,哭泣....
“我问,你答。”苏妍曦冷声说道。
很快,张子恒就安静下来了。他瞬间明白,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的背景好像不管用,眼前这个人要么不怕张家,要么就是不知道张家到底是什么地位。
“你家的供奉是谁?”
张子恒仿佛被鬼魂附体了一样,不敢隐藏任何秘密。
“玄蛇道君——宫无邪。”
苏妍曦愣了一下,宫无邪...
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当年苏妍曦也是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是一个爱用毒的老头子。不过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他现在什么境界?”她又问道。
“半步通天境...”
苏妍曦吸了一口凉气,半步通天境...
差别太大了。
非要和一个半步通天境打的话,毫无胜算。但他还没有踏入,危险程度还是可以掌控。
“张子恒,你为什么认为你可以召唤出他?”苏妍曦问道,她其实不相信以张家第三公子的身份可以召唤出这么强大的人物。
“家母宠爱,玄蛇道君与家母有些私底下的关系...”
苏妍曦一愣,若有所思的点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这么的嚣张跋扈,原来是依靠你母亲给你父亲戴的绿色帽子!
“你是怎么联系他吗?”
“我有一个玉佩...通过神识可以联系家母。”
“那你现在跟她说不用来了。”苏妍曦的语气几乎是命令。
“不行...太晚了...他已经来了。”
苏妍曦啧了一声,“那留着你也没用了。”
她指尖绕着伞柄转了一圈,轻飘飘地一晃。
幽兰伞伞骨微震,一缕无形的咒气钻入张子恒体内。
他先是浑身颤抖,继而仰头惨笑,七窍同时渗出黑血。
下一刻,气息全无,尸体砰然倒地。
张子恒倒地的尸体还未冷透,空气中血腥未散,一道阴冷威压忽然自天而降,如蛇信般游走全身,令人毛骨悚然。
“啪——”
一片蛇鳞纹的金符从虚空碎裂,青雾弥漫中,一道高大黑影凝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