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北冰洋里一虎鲸,胎穿到现在这具身体里,已经十四年了。
可这十四年的人类生活,比在北大西洋追着鲱鱼群跑三千里还累!(>﹏<)
尤其是现在——
“莫月!莫月!发什么呆呢!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一根白色的、短短的、带着老师口水的粉笔头,“咻”地一声,精准地砸中了我的额头。
啪嗒。
轻微的一声响,在我听来却像是深海里炸开的声波,震得我一个激灵,猛地从那种熟悉的、属于海洋的恍惚中清醒过来。
周围瞬间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我,莫月,月城中学初二(3)班著名(或许也是唯一的)灵魂出窍爱好者,又双叒叕在数学课上神游天外,被老师抓包了。╮(╯▽╰)╭
我慢吞吞地站起来,眼神还有点飘。刚才……我好像又闻到咸腥的海风,感受到冰冷的海水划过我光滑有力的背鳍,听到族群那复杂而优美的歌声在深蓝中回荡……
那才是我真正的家园啊!
而不是眼前这个充斥着粉笔灰味、汗味和青春期荷尔蒙躁动气息的教室,更不是黑板上那些长得奇形怪状、据说叫什么“二元一次方程”的鬼画符!(# ̄~ ̄#)
“莫月!我问你,X等于多少?”数学老师,也就是我们的班主任,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中年男人,正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我。
X?
我的目光茫然地投向黑板。白色的粉笔痕迹扭曲着,像一张巨大的渔网。
渔网……
我的脑袋突然“嗡”地一下。
眼前的景象猛地晃动、模糊,黑板变成了幽暗冰冷的海水,老师的脸变成了狞笑着的捕鲸人,那一道道数学公式变成了坚韧的、闪着寒光的、致命的网绳!
‘快跑!快跑啊!’我仿佛听到族群里长辈急促的警告声。
‘收紧!收紧!别让那群宝贝跑了!’人类贪婪的嘶吼夹杂着机械的轰鸣。
‘救我!我的鳍被缠住了!’幼鲸绝望的悲鸣刺穿海水。
那巨大的、勒入皮肉的痛苦,那无法呼吸的窒息感,那看着同伴被拖拽上船的无力与愤怒……像是深海里炸开的炸弹,瞬间席卷了我的每一根神经!
“呃……”我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感觉心脏跳得厉害,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悲伤让我几乎站不稳。
“莫月?你怎么了?”老师似乎察觉到我脸色不对,语气缓和了一些。
“老师!”我猛地吸了一口气,甩开那些糟糕的回忆,凭借我虎鲸出色的动态视力和记忆能力,飞快地扫了一眼隔壁桌学霸摊开的练习本,大声地、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喊道:“X等于5!Y等于-3!”
完美!本鲸鱼真是个小机灵鬼!ヽ(✿゚▽゚)ノ
老师推了推眼镜,显然有点意外我居然答上来了。他狐疑地看了我两眼,最终还是挥挥手:“坐下吧!认真听讲!别整天魂不守舍的,以为次次都能这么好运!”
“是是是,老师您说得对!”我从善如流地坐下,偷偷抹了把冷汗。
好险好险,差点就被人类可怕的数学渔网给捕获了!要是回答不上来,肯定又要被叫家长,然后听我妈念叨一下午“你看看你大姐莫星……”之类的紧箍咒。
想到我妈,还有我那个神神叨叨的大姐莫星,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人类的社会关系,真是比鲸群的家族谱系还要复杂一百倍!(┬_┬)
下课铃声终于像天籁一样响起。
我几乎是瞬间复活,把桌子上那些天书一样的课本胡乱塞进书包——那是一个我妈从大城市给我带回来的、印着奇怪英文和花纹的背包,但我总觉得不如我上辈子那流线型的身体自带“背包”好用——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教室,呼吸一口没有二元一次方程的自由空气!
“莫月!”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是我同桌,一个脸蛋圆圆的女生。她凑过来,小声问:“你刚才怎么了?脸色好白,吓我一跳。”
“没事没事,”我摆摆手,故作轻松,“可能就是……有点低血糖?”我试图用一个人类常见的疾病来解释。
难道要我跟她说,嗨,朋友,我刚才只是回忆了一下上辈子被你们人类用渔网围捕致死的过程所以有点不舒服?
她肯定以为我小说看多了。→_→
“哦哦,那你下次带点糖。”同桌好心建议,然后又忍不住八卦,“对了,你大姐莫星今天早上是不是又搞什么占卜了?我听说她今天在校门口摆摊来着,还拦住了隔壁班的班草,说人家印堂发黑?”
我:“……”
我就知道!(╯‵□′)╯︵┻━┻
莫星,我亲爱的大姐,月城中学知名(或许也是唯一的)神棍少女。她的爱好不是学习,不是追星,是研究塔罗牌、周易八卦以及一切她能找到的神秘学东西,并且热衷于给所有人(包括但不限于同学、老师、校长以及路过的野猫)算命。
而我,作为她的亲妹妹,就是她最大的实验对象和受害者。
我干笑两声:“呵呵,可能吧,她的业务范围一向比较广。”
我得赶紧溜了,万一莫星算到我今天有“水劫”或者“火难”什么的,冲过来给我身上贴满符纸,那我这辈子的脸都要在这所学校里丢尽了!虽然作为一匹虎鲸我好像也没什么脸皮可言……
背着沉甸甸的书包(主要是知识的力量太沉重了),我挤出了闹哄哄的教室。
走廊里全是人,吵吵嚷嚷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像是一万只海豚在同时尖叫。
我的听觉其实很敏锐,这是捕猎者的天赋。但此刻,这种天赋成了折磨。我能清晰地听到左边两个女生在讨论明星八卦,右边几个男生在吹牛打游戏到了几级,前面有老师在训话,后面还有人在跑跳打闹……
救命!信息过载了!我的鲸鱼脑子要处理不过来了!(⊙ˍ⊙)
我捂着耳朵,低着头,只想快点跑到学校后面那棵老榕树下。那是我最近发现的秘密基地,树干粗壮,枝叶茂密,爬上去之后可以远离地面上的喧嚣,稍微让我喘口气,假装自己还在海里,只是浮在水面上晒太阳。
眼看就要冲到楼梯口了!
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了我面前。
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烛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飘进我的鼻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绝望地抬起头。
果然是我大姐,莫星。
她今天穿着一件改良版的深紫色“道袍”(她自己改的),长发用一根木簪子松松垮垮地挽着,手里还拿着几张画着诡异图案的卡牌,正用一种极其严肃、极其神棍的眼神盯着我。
“月月。”她开口,声音低沉而空灵,仿佛不是从喉咙里,而是从某个异次元空间里传出来的。
我头皮一阵发麻:“……姐,有事放学再说行不行?我急着去……去进行光合作用!”
莫星完全无视我的胡言乱语,举起一张画着星星、月亮和一个小丑的卡牌,严肃地说:“我今早用塔罗牌为你占卜,抽到了‘逆位的愚者’。”
“哦,所以呢?”我心急如焚,只想逃跑。
“所以,”她凑近我,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惊悚的郑重,“月月,你三日之内,必有水劫!千万、千万要远离水源!记住了吗!”
水……劫?
我愣了一下。
让我一匹曾经的虎鲸,远离水源?
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比让我解出二元一次方程还难好吗!(´・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