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死寂。
唯有人头大小的“沉渊星髓”核心,兀自散发着幽邃的蓝光,将逼仄的洞穴映照得如同星空倒悬。空气中弥漫着精纯的星力与尘埃混合的奇异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感。
但这份静谧,是火山爆发前的假象。
“女人和星髓,老子都要了!”
赤燎的咆哮炸响,如同平地惊雷!他体表的焚血战纹不再是死板的图腾,而是活了过来般疯狂扭动、燃烧,灼热的血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燃!恐怖的高温弥漫开来,岩壁被炙烤得噼啪作响,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
他手中的巨斧吞噬着血焰,化作一柄咆哮的焚天之刃,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悍然劈向正全神贯注摄取星髓的烬!斧刃未至,那凌厉的杀意和灼热风压已几乎要将人的灵魂碾碎。
千钧一发!
一道染血的白影猛地横移,决绝地挡在了烬的身前。
是玄璃!
她的白衣早已破碎不堪,沾满污血与尘垢,此刻更是被斧风撕裂,露出下面被诅咒锁链勒得血肉模糊的肌肤。硬抗地龙冲击,再挡焚血斧威,她体内的诅咒锁链被彻底激怒,如同无数条苏醒的黑暗毒蛇,疯狂反噬!
“呃啊!”
锁链深勒入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剧痛海啸般席卷,玄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角控制不住地溢出一缕黑红的血丝,身体微微晃了晃。
但她那双冰封的金瞳之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摒弃了一切生机的、近乎残酷的漠然。
不能退!星髓是希望,身后那人……是唯一的变数!
绝境之下,唯有焚身以抗!
她放弃了所有压制,甚至将残存的那点被污染圣力。蚀光星律,毫无保留地注入疯狂躁动的诅咒锁链之中。
“寂灭……黑辉。”
冰冷的字眼从她苍白的唇间吐出。
下一刻,以她为中心,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蓦然扩张!
没有声音,没有光热,没有能量波动。那是一种最本质的“无”,万物归墟的终点。焚血战斧的血焰巨刃劈入其中,如同冰雪投入深渊,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赤燎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脸上狂怒尽褪,只剩下惊骇欲绝。他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通往终极虚无的墙壁,本能地疯狂后退,体表的血焰战纹明灭不定,显然受了不小的冲击。
连那探头进来的晶化地龙,也发出一声恐惧的嘶鸣,它那坚不可摧的晶化甲壳在触及黑辉边缘时,竟无声地风化、剥落!它惊恐万状地缩回巨头,独眼中满是畏惧。
黑辉只维持了一瞬,便骤然回缩。
玄璃的身影重现,却已是摇摇欲坠,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诅咒锁链暂时平息,代价却是她的生命之火几乎熄灭,脸上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但这搏命换来的一瞬,足够了!
烬的手指,终于触碰并抓住了那枚沉渊星髓核心!晶石入手冰凉,内里却蕴含着磅礴如星海的能量,与他灵魂深处某种东西隐隐共鸣。
“得手了……”他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
“死来!”
赤燎的狞笑再次响起!他从那诡异的黑辉中回过神,看清玄璃的状态,贪婪和暴怒再次压倒恐惧。他就不信,那种招式还能用第二次!焚血战纹燃烧到极致,他人与斧合,化为一道焚灭万物的血色流星,再次狂劈而下!这一次,他要将这两个碍事的家伙彻底碾碎!
巨斧焚空,死亡的气息瞬间攫住了烬和玄璃。
刚刚取得星髓,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背后的杀意已如跗骨之蛆般锁定了灵魂。
躲不开!挡不住!那些窃取来的防御记忆碎片,在这焚血境的舍身一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猛地从烬那空洞的灵魂最深处惊醒、爆发!
不是学来的恐惧,不是模仿的愤怒。
是厌恶!最纯粹、最极致、源自本源的厌恶!
对那锁定玄璃的杀意的厌恶!
对那焚血之力狂暴气息的厌恶!
对那可能打断这场“交易”的厌恶!
更是对那冥冥之中、始终高悬于上、冷漠注视着一切的某种“视线”的极致憎厌!
这厌恶感如此汹涌,瞬间冲垮了他平日绝对理智的“空壳”状态。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嘶吼,猛地从烬的喉咙深处炸开!沙哑、扭曲,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混沌与古老。
他猛地转身,将彻底脱力的玄璃完全护在身后。
一直如同蒙尘星雾般的银灰色瞳孔,此刻被彻底沸腾的、混沌不堪的灰雾取代!那灰雾在他眼中疯狂翻滚咆哮,仿佛连通着万物终结的虚无深渊。
面对那焚天灭地的血焰战斧,他没有格挡,没有闪避,只是遵循着那爆发的极致厌恶,本能地抬起了左臂。五指张开,徒手抓向那毁灭的洪流!
嗡!
一股混沌、虚无、仿佛能湮灭万物的灰色雾气,自他体内喷薄而出!
这灰雾与他平日逸散的稀薄气息截然不同,它浓郁、粘稠、充满了某种原始的“否定”意志。它不像是一种能量,更像是一种“概念”,是“不存在”本身!
灰雾无声无息地撞上了焚血血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耳的能量嘶鸣。
有的,只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湮灭。
焚血战斧上燃烧的、足以熔炼精金的血焰,在接触到灰雾的瞬间,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笔迹,无声无息地消失。紧随其后的战斧本体,那铭刻着古老战纹、坚不可摧的斧刃,从接触点开始,如同沙堡般悄然分解、消散,化为最原始的微粒,归于彻底的“无”!
仿佛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从来都只是一个幻觉。
赤燎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转化为极致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他感觉自己倾尽所有的一击,就像是打进了一片绝对的“空”,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在那诡异的灰雾面前被彻底抹除!甚至那灰雾还在沿着战斧向他手臂蔓延,所过之处,臂甲上的符文瞬间黯淡、消解!
“这…这是什么怪物?!”赤燎亡魂大冒,怪叫一声,猛地撒手弃斧,身形暴退!眼睁睁看着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的灵斧,在短短刹那间就被灰雾吞噬了近半,剩余部分也灵性尽失,变成了一坨凡铁!
而释放出这股灰雾的烬,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如纸,比玄璃还要吓人。这股力量似乎抽空了他某种本源,灵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中沸腾的灰雾迅速褪去,变回死寂的银灰,却更加空洞,仿佛布满了裂痕的琉璃。
但,最大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烬那源自灵魂本源的灰雾初次主动涌出,其气息虽然虚无,却带着一种足以撼动规则、否定存在的“异质”感。再加上玄璃先前爆发出的、同样超越常理的“寂灭黑辉”……
两股本不应存于世的力量,在这尘寰禁地深处接连爆发,其交织产生的异常波动,终于穿透了层层岩壁,冲破了地鸣裂谷的污瘴,触及了那高悬于众生之上、维系着所谓“纯净”秩序的……虚假之天。
裂谷上方,那永远被铅灰色尘霾笼罩的天空,骤然剧烈翻滚起来!
仿佛有一双无形巨手,粗暴地撕开了这层肮脏的幕布。
幕布之后,并非璀璨星空,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虚无。
紧接着,在那被撕裂的天穹裂隙中央,一点冰冷到极致的光芒亮起。
那光芒急剧扩大、凝聚,最终化作一只巨大无比、完全由无数复杂而冰冷符文交织构成的——巨眼!
“天…天穹之眼?!”
刚刚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的赤燎抬头望见那只巨眼,顿时如遭雷击,脸上血色尽褪,连对烬那诡异灰雾的恐惧都被瞬间压过,只剩下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对绝对支配力量的战栗!
那只巨眼冰冷、漠然,没有丝毫情感,如同最高悬的法理,无情地审视着下方蝼蚁般的众生。它的目光缓缓扫过狼藉的矿洞,扫过惊恐万状的赤燎,扫过奄奄一息的玄璃,最终……牢牢锁定在了那个手中紧握星髓、气息萎靡却身绕未散灰雾的烬身上!
目光落下的刹那,难以想象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如同整个天穹的重量狠狠砸落!
赤燎闷哼一声,双膝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全靠焚血战纹疯狂燃烧才勉强支撑,但骨骼已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玄璃本就虚弱,在这威压下更是直接喷出一口鲜血,周身刚刚平复些许的诅咒锁链再次疯狂躁动,却不再是攻击,而是某种面对天敌般的恐惧战栗。
而被主要锁定的烬,感受最为强烈。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扔进了亿万丈的冰渊,又像是被放在神罚之镜下炙烤,一种要被彻底解析、净化、抹除的大恐怖笼罩了他。刚刚平息下去的灰雾本能地再次涌动,却如同被无形枷锁束缚,难以离体,只能在他体内剧烈翻腾,加剧着他灵魂的撕裂痛楚。
天穹开眼,法则注视。
矿洞内,方才还在生死相搏的几人,在这凌驾一切的恐怖存在面前,陷入了死一般的凝滞。
赤燎的贪婪与愤怒被恐惧取代。
玄璃的决绝化为了更深沉的绝望与一丝……果然如此的悲凉。
而烬,在那冰冷的凝视下,空洞的银灰色瞳孔深处,那沸腾的厌恶再次悄然滋生,与灵魂撕裂的痛楚交织在一起,化作一种极其隐晦的、冰冷的……叛逆。
星髓在他掌心散发着微弱的蓝光,仿佛在与高天之上的冰冷视线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尘埃缓缓飘落,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真正的风暴,此刻才刚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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