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归墟开局999种记忆碎片 > 第八十九章:葬歌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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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河那万亿怨灵汇聚成的恐怖意识,在触及那段突如其来的记忆时,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凝滞。

那不是它惯常吞噬的战场杀伐之恨,不是阴谋诡计的冰冷,也不是绝望癫狂的狂乱。那是一种……它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

一段微笑的记忆。

属于那个盲眼医女,素心。

记忆里,是她在毒瘴中精准投下“沸魂”毒液,重创幽砚时嘴角那抹狡黠而笃定的弧度;是她将金针刺入烬心口,以身饲毒化为“人形药引”时,血肉消融却带着释然的轻笑;更是最后,在葬渊灯塔崩毁的绚烂光尘中,她彻底消散前,投向烬与玄璃方向那抹复杂难言、最终归于平静温和的……微笑。

这记忆太过纯粹,太过温暖,也太过……刺目。

对以负面情绪和痛苦记忆为食,本身便是无尽怨念聚合体的冥河而言,这段微笑的记忆,不啻于最剧烈的毒药,最灼魂的烈焰,最无法解析的“异物”!

“呃啊啊啊!!!”

庞大如星云的涡流躯体猛地一滞,随即爆发出并非痛苦,而是极致“困惑”与“排斥”的尖啸!那尖啸声撕裂归墟磷海,震得虚空都在颤抖。构成它身体的亿万怨灵仿佛被滚油泼洒,疯狂地扭曲、剥离!那温暖的微笑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生机种子,瞬间引爆了难以想象的混乱!

维系冥河意识的平衡被悍然打破。万亿怨灵并非被毁灭,而是被那段“微笑”中蕴含的某种东西,或许是牺牲,或许是希望,或许是某种它们沉沦万古也未曾触碰过的“光”短暂地……灼醒了?或者说,让它们陷入了自身存在意义的巨大迷惘。

贪婪吞噬一切的巨口在玄璃面前寸寸崩解,化作漫天飘零的、失去恶意的莹莹光点。那光点不再冰冷刺骨,反而带着一丝微弱的、令人心悸的暖意,如同荒芜死地尽头,挣扎着亮起的点点星火。

光雨纷扬,落在玄璃染血的白衣和疲惫却难掩震惊的金瞳之中。她下意识地伸出手,一点荧光落在她指尖,竟传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令人安宁的悸动。

她蓦然抬眸,望向光雨的源头,烬。

烬立于荧光之雨中,周身翻涌的灰雾尚未完全平息,方才反向吞噬冥河意识碎片带来的恐怖冲击,让他瞳孔中的银灰剧烈流转,几乎要溢出眼眶,耳廓、鼻下更是渗出了触目惊心的血线,那是灵魂超载濒临崩溃的征兆。他的呼吸粗重如风箱,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但脊背依旧如孤崖般挺得笔直,空洞的眼神死死锁定着溃散的冥河,像一头遍体鳞伤却獠牙依旧锋利的困兽。

他做到了。以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将一段不属于这片死亡绝地的记忆,化作了斩开绝境的利刃!

冥河溃散的怨灵并未消失,它们在空中盘旋、交织,那微弱的荧光越来越盛,最终,竟在污秽翻涌的归墟之海上,凝聚成一座横跨虚空、光芒璀璨的荧光长桥!

桥身完全由纯净温顺的灵魂光点构成,柔和,圣洁,与周围绝望死寂的归墟形成了极致而诡异的反差。桥的另一端,遥遥指向黑暗深处,那里,巨兽嵴椎化石拱卫的青铜巨门轮廓若隐若现,记忆回廊的入口!

这桥,是万亿怨灵短暂挣脱束缚后,以自身最后的存在,凝聚成的……送行之礼。

玄璃怔怔地看着这座奇迹般的桥梁,又看向身旁喘息未定、血迹未干的烬,再望向身后那逐渐平复却依旧深邃恐怖的归墟磷海。她苍白的唇微微翕动,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极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颤:

“这……算送行吗?”

是因为烬最后注入的那段记忆吗?是因为冥河尝到了“恐惧”之外的滋味吗?还是这些沉沦了万古的怨灵,在彻底解脱前,终于本能地回应了某种更深邃的召唤?

烬缓缓转过头。他的视线掠过玄璃肩头染血的诅咒锁链,那锁链此刻竟也奇异地安静下来,仿佛被这荧光之桥的光芒所抚慰,最终落入她那双倒映着万千光华、冰封渐融的眼眸。

他脸上的血迹未干,灵魂深处因过度吞噬和强行解析传来的撕裂痛楚依旧清晰,但他眼底剧烈流转的银灰色却慢慢沉淀下来,变得幽深。他沉默地注视着这座由死亡与怨念中诞生的生命之桥,仿佛在读取其中蕴含的、万亿份不同的终结与微芒。

片刻后,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确认。沙哑的嗓音穿透归墟沉闷的空气,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入玄璃耳中:

“向死而生者……终得渡。”

他的话语,依旧带着那种剥离了情感、直指核心的冰冷逻辑。仿佛不是在感慨,而是在陈述一个刚刚被验证的规则。冥河因“生”之记忆而溃,怨灵因“善”之微光而得渡,这座桥,是死亡对生命的妥协,也是绝望中对“生”的最后致敬。

玄璃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冰层碎裂,涟漪狂涌,蒸汽嘶鸣。

向死而生……终得渡。

她这一生,身为天罚圣女,背负沉重宿命与诅咒,每一步皆在深渊边缘行走,与死亡共舞,不也正是……向死而生?而此刻,这座由敌人溃散、由怨灵馈赠的桥,莫非就是她的“渡”?

她不再言语,只是深深吸了一口归墟冰冷污浊、却仿佛夹杂了荧光清甜的空气,指节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剑柄。金瞳中的迷茫迅速褪去,被一种更加坚韧、更加清晰冷冽的光芒所取代。

烬已经迈开了步子,踏上了那荧光流转的桥面。他的脚步依旧稳定,仿佛刚才灵魂层面的惨烈交锋只是拂过衣角的微风。灰雾在他周身收敛,紧贴着他的轮廓,如同最忠诚却最危险的影卫,警惕地感知着四周。桥面柔软而坚实,踩上去毫无声息,只有点点光华在他靴边荡开细微的涟漪。

玄璃紧随其后。

踏上桥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宁静感包裹了她。颈间躁动的诅咒锁链彻底平息下去,甚至传来一丝慵懒的暖意。桥下是依旧翻涌着危险磷光和记忆毒素的归墟之海,但桥上却是一片祥和的净土。无数微小的光点如同有生命的精灵,环绕着他们盘旋、飞舞,偶尔轻轻触碰她的脸颊、手臂,带来微弱的、令人心安的能量波动。

她看着前方烬的背影。黑袍的下摆偶尔被荧光照亮,勾勒出略显消瘦却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轮廓。他刚才徒手吞噬冥河意识、注入微笑记忆的画面,依旧在她脑中回荡。那不仅仅是战斗,更像是一种……对规则冷酷却精准到了极致的运用,一种另类的、近乎残忍的“救赎”。

他为何要救她?真的只是因为那未完成的“交易”?只是因为她是他的“营养源”和“知识库”?

玄璃发现,自己第一次开始真正思考这个问题,超越最初的利用与戒备。

漫长的沉默在桥上蔓延,只有脚下荧光流淌的细微能量声,以及远方归墟深处永恒不变的、低沉的呜咽风声。

这段路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当记忆回廊那巨大、古老、布满刻痕的青铜巨门在他们眼中越来越清晰,仿佛亘古巨兽张开的口器时,桥身也开始变得稀薄,构成它的荧光光点开始逐渐上升、消散,回归于归墟无处不在的能量流中。

送行,已至终点。

最后一步踏出荧光之桥,坚实的、冰冷的古老地面触感从脚下传来。身后的长桥彻底消散,化作漫天流萤,最终隐没于黑暗。只剩下那座顶天立地的青铜巨门,沉默地矗立在眼前,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苍凉、古老与危险气息。

门上刻满了繁复的星图与难以辨认的古老符文,更多的是描绘世界崩毁、众生惨嚎的可怖景象。岁月的痕迹深刻其上,巨大的爪痕和能量冲击的焦黑印记斑驳交错。门缝紧闭,严丝合扣,仿佛自天地开辟以来就从未开启过。

站在门前,更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那门扉之上,传来一股沉重的威压,以及一种……冰冷的、仿佛活物般的窥视感。

玄璃颈间的诅咒锁链再次轻微地躁动起来,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种遇到同源或天敌般的警惕嗡鸣。她认出了一些变体的天穹神殿徽记,混杂在那些毁灭图景之中,显得格外刺眼。

烬的目光扫过门上的刻痕,那些惨烈的景象似乎并未在他空洞的眼中激起任何波澜。他更关注的,是门扉的能量流动,那些符文的构筑方式,以及……门后可能存在的致命机制。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还沾染着些许干涸血迹的手指,缓缓触向冰冷厚重的青铜门扉。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门面的刹那。

“嗡!”

异变陡生!

门缝之处,毫无征兆地迸射出数道极寒冰晶凝结而成的锁链!那锁链并非实体金属,而是由高度凝聚的纯净冰属性能量构成,晶莹剔透,却散发着能瞬间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速度快得超越思维!

目标,直指烬的手腕!

玄璃金瞳一缩,蚀光星律本能地就要涌动护体。

但烬的反应更快!或者说,他触碰的动作本身就是极致的试探与挑衅!

在冰晶锁链袭来的瞬间,他手腕微不可察地一颤,似乎想避开,但那锁链仿佛带有追踪意志,如跗骨之蛆,最终还是猛地缠绕上了他的右腕!

“咔…咔嚓…”

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烬的整条右臂乃至半边身体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他的动作骤然僵住,血液几乎凝固。

那冰晶锁链不仅禁锢肉体,更有一股阴冷的吸力,开始强行抽取他的记忆!

一幕幕画面不受控制地在烬的脑中飞闪,归墟的记忆风暴、玄璃染血的白衣、剑修绯羽的残影、素心消散前的微笑、赤燎焚血的战吼、幽砚贪婪的嘶鸣、冥河无尽的怨念……

痛苦、杀戮、冰冷、吞噬…这些构成了他绝大部分记忆的色彩。冰晶锁链贪婪地吸收着这些,锁链的光芒也因此变得更加幽蓝刺骨,寒意更甚。

玄璃剑已半出鞘,蚀光黑芒在剑刃上吞吐不定,森然杀机锁定了冰晶锁链。

然而,就在此时。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波动,猛地从烬的灵魂最深处爆发开来!

那是…一道模糊却无比顽固的印记!是他在归墟记忆风暴中解剖无数尸体,偶然剥离那个“天穹之眼”符文时,曾引起他灵魂微不可察一颤的印记!

此刻,在这青铜巨门的守护锁链刺激下,这道一直沉寂的印记,骤然苏醒,发出了强烈的、共鸣般的辉光!

烬那空洞的、因寒意和记忆抽取而略显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银灰色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炸开,几乎要刺穿眼前的冰霜!

“轰!”

缠绕在他手腕上的冰晶锁链,像是被某种更高权限的力量强行干扰、识别、继而…认可!?门扉之上,那些复杂古老的符文依次亮起,发出低沉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嗡鸣,隆隆作响!

紧接着,在玄璃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沉重无比、看似亘古永封的青铜巨门,竟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齿轮转动与巨石摩擦的轰鸣巨响,缓缓地、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漆黑。

而是透出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幽深、仿佛由无数文明残骸堆积而成的…暗沉辉光。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从中弥漫而出,那气息中混杂着知识的芬芳、历史的尘埃、以及…某种令人心悸的、等待了万古的寂寥与危险。

与此同时,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声音,从那刚刚开启的门缝中飘荡出来……

那声音,似是婴儿嘹亮而无助的啼哭,又夹杂着某种冰冷金属断裂的悲鸣,剑刃崩碎的脆响,层层叠叠,仿佛来自遥远的时间尽头,穿透了无尽岁月,在此刻,与门扉开启的轰鸣交织成了一曲诡异而悲凉的序章。

烬手腕上的冰晶锁链在门开启的瞬间便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他只觉右臂一轻,刺骨寒意迅速退去,但灵魂深处那道“天穹之眼”印记的灼热感却并未立刻消失,反而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微微战栗。

他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没有任何伤痕。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空洞的银灰瞳孔透过那越开越大的门缝,望向回廊深处那不可知的黑暗与辉光,眼底深处,是一片冰冷的迷雾。

玄璃的剑缓缓归鞘,她走到烬的身侧,同样凝视着洞开的门扉,金瞳之中充满了极致的警惕与无法抑制的探究欲。颈间的诅咒锁链盘绕蠕动着,对门内传来的气息既显露出一种本能的渴望,又带着深深的忌惮。

婴儿的啼哭、剑刃的崩断……这些声音,究竟预示着怎样的过去与杀机?

烬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印记共鸣,那扇因他而开启的门,还有门内传来的、与他似乎有着某种隐秘联系的声响……

一切的答案,似乎都在这扇门后。

葬歌已歇,送行已毕。而真正的试炼与风暴,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没有回头,迈步,率先踏入了那幽深的光芒之中,黑袍身影瞬间被那片古老的黑暗所吞没。

玄璃没有丝毫犹豫,白衣一闪,如影随形。

青铜巨门在他们身后,发出更加沉重的闷响,缓缓地、决绝地,重新闭合。将门外那片无尽的归墟磷海,与门内尘封万古的秘密与危险,彻底隔绝。

只有那婴儿啼哭与剑刃崩断的残响,似乎还在新闭合的门扉上,幽幽回荡,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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