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好温暖……”
“主人……”
“带我……回家……”
那一声声呼唤,不再是零星的共鸣,而是化作了席卷天地的灵魂海啸!如同万千道来自不同时空、却同样充满无尽渴望与悲怆的惊雷,同时在林风的灵魂深处疯狂炸响!
他眉心的契约印记前所未有地滚烫!仿佛一颗被点燃的微型太阳,灼烧着他的血肉,几乎要将他的胸膛彻底熔穿!透过这沸腾的印记,他的“视野”被无限拔高、扩展!
他“看”到了!看到了苍岚山脉无数被遗忘的阴暗角落!看到了那些被遗弃在废墟、因伤病或衰老而被主人无情抛弃的战兽!它们的躯体在绝望中腐烂,灵魂在无尽的孤独与怨恨中扭曲、疯魔,化为只知杀戮的堕兽!
而此刻!
那碗由苏沐月以心头精血、融合万兽渴望熬煮的“归家之汤”所散发出的、微弱却坚定无比的温暖光芒,如同黑夜中唯一灯塔,穿透了层层怨念与绝望,照亮了它们残破的灵魂!
它们挣扎着,向着那光芒的方向,发出了生命最后、也是最强烈的渴望嘶鸣!
而这一切灵魂风暴的中心!
正是那头义无反顾冲入腐心母兽胸膛的火狸!
它那渺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身躯,在母兽体内那如同万丈深渊、粘稠如墨汁、充斥着无尽痛苦与憎恨的怨气海洋中,竟顽强地燃烧起了一捧微弱、却纯净无比、仿佛由希望本身凝聚而成的赤金色火焰!
这火焰没有丝毫破坏力,它不灼烧血肉,只温暖灵魂,驱散寒冷,照亮黑暗。
火狸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姿态,它只是如同一个归家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蜷缩起来,紧紧贴附在腐心母兽那颗早已停止跳动、彻底腐烂、被怨念填满的心脏位置。
它将苏沐月不惜损耗本源、以精血为引点燃的契约温暖,连同自己曾经被林风和苏沐月从绝望边缘拯救回来时的所有记忆、所有感受到的善意与不舍……毫无保留地、一遍又一遍地,通过灵魂最直接的接触,传递过去!
“不……不要过来……”
腐心母兽那由万千张痛苦人脸堆积而成的庞大脸庞,第一次……流露出了除了疯狂憎恨与极致恐惧之外的……第三种情绪——
茫然。
那张位于巨脸正中央、属于三十年前那位最终被它反噬的女性御兽师的面孔,扭曲得最为剧烈!她嘶吼着,声音却不再是纯粹的怨毒,而是夹杂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颤抖。
“谎言……都是谎言……他明明发过誓……会用生命守护我……永远……不会抛弃我……”
“我的主人没有骗我。”
火狸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透过灵魂的链接,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母兽混乱的意识核心。
“她流血了……为了救我……流了很多很多血……她很痛……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你看……”
随着火狸的话语,一段段属于它被拯救时的记忆画面,如同温暖的潮水,涌入母兽的意识:苏沐月苍白的脸、决绝的眼神、滴落的精血、以及那口散发着归家气息的药锅……
一滴滚烫的、清澈的液体,竟然……从母兽那张御兽师面孔的眼角,缓缓滑落。
那不是由怨念凝结的黑雾,而是真正的、剔透的……眼泪!
这一滴泪,仿佛蕴含着某种净化万物的神圣力量!
它成为了压垮那堵由数十年怨念与憎恨构筑的堤坝的……最后一根稻草!
“嗡——!!!”
母兽体内,那积攒了数十年的、如同实质般的黑暗怨力,在这股突如其来的、纯粹的、不带任何索求的温暖与理解面前,开始剧烈地沸腾、动摇、崩解!
它庞大身躯上那无数张扭曲痛苦的人脸,狰狞的表情逐渐柔和、舒展,变得安详,甚至……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
一张接一张的人脸,化作无数纯净的白色光点,如同逆流的星辰,从它庞大的身躯上剥离,升腾而起,缓缓消散在空气之中。
“不!这不可能!!”
一直冷眼旁观、仿佛在欣赏一场戏剧的青面判官,脸色第一次骤然剧变!他那如同万年寒冰般冷漠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弥漫在整个黑雾森林、支撑着整个堕兽体系运转的“怨力本源”,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失!如同雪崩般瓦解!
这不是简单的净化!
这是……从最根源处发生的……救赎与瓦解!
这动摇了他存在的根基!
他绝不允许!
“既然丹心可燃,那便让它……彻底燃尽吧!”
青面判官眼中杀机如同实质般迸射!他的目标,不再是那正在发生惊人蜕变的腐心母兽,也不是吸引了万兽悲鸣、处于灵魂风暴中心的林风!
而是那个摇摇欲坠、面色惨白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维持着“心火灵膳”的苏沐月!
他要掐灭这希望的源头!
他五指成爪,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惨绿幽光、仿佛由无数怨魂压缩而成的阴毒鬼爪,带着撕裂灵魂的刺耳尖啸,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取苏沐月的心口!这一爪,足以湮灭一切生机!
“小心!!”九命天猫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声预警!
林风猛然从那浩瀚的万兽共鸣中被强行惊醒!他回头便看到了这足以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苏沐月此刻连站立都几乎无法做到,全身的力量都在维持那口药锅与心焰,如何能躲开这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
他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体内所有残存的灵力,甚至透支着生命本源,疯狂灌注于双腿!
“轰!”
他脚下的地面瞬间炸裂!
他的身体化作一道燃烧着血色气焰的离弦之箭,以一种超越极限、几乎撕裂空间的速度横移过去!
“滚开!!!”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苏沐月推向一旁!
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了那惨绿的鬼爪与……
……与那即将达到顶点的、毁灭性的净化之光面前!
就在这一刻!
彻底失去怨念支撑的腐心母兽,其庞大的身躯内部,净化的白光与残余的腐化黑气失去了最后的平衡!
两股截然相反、都庞大到极致的力量,如同两颗迎头相撞的星辰,在它体内轰然爆发!
它的身体由内而外,迸发出足以吞噬一切的刺目白光!整个躯体仿佛化作了一颗即将爆炸的超新星,毁灭性的能量波动瞬间席卷了整个千眼兽巢!
青面判官那阴毒致命的惨绿鬼爪!
林风舍身忘死的血色身影!
与腐心母兽那蕴含了救赎与毁灭、达到临界点的自毁白光!
在这千分之一刹那!
于千眼兽巢的正中心点!
轰然……
交汇!!!
毁灭的能量风暴,吞噬了一切光线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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