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波的心脏猛地一缩，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缉盗司？细作？这他妈是精准打击啊！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起来，扑到里屋门前，压着嗓子急吼：“影大姐！不好了！缉盗司的找上门了！”
屋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前院越来越响的撞门声和叫骂声，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看就要被撞开。
“操！”刘波冷汗直流，脑子里一片空白。这要是被堵在屋里，人赃并获，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他慌不择路，眼睛四下乱瞟，最后落在院子角落那口盖着石板的老井上。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冲过去，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石板，露出黑黝黝的井口，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也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前院的门被彻底撞开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涌了进来！
“搜！仔细搜！一个角落也别放过！”
刘波魂飞魄散，想都没想就往井里跳！井壁湿滑，他手脚并用才勉强卡住，一点点往下蹭。冰凉的井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裤腿。
几乎是同时，几个穿着公服、拎着铁尺锁链的差役冲进了后院。
“头儿！院里没人！”
“屋里也没人！”
“这井盖怎么开着？”
一个差役狐疑地凑到井口，举着火把往下照。
刘波死死贴着冰冷的井壁，屏住呼吸，心脏快要从胸腔里炸开。火把的光圈在他头顶晃动，差役的脸在井口若隐若现。
【ID憋气大赛冠军：主播挺住！别呼吸！】
【ID幽闭恐惧症二期：我窒息了...这井看着好深...】
【ID物理课代表：光的直线传播！别动！他看不见死角！】
那差役晃了几下火把，没看到什么，嘟囔了一句：“妈的，跑得倒快！”便缩回了头。
“头儿，发现这个！”另一个差役在屋里喊道，“后窗开着！窗台有脚印！肯定是跳窗跑了！”
“追！”为首的捕快一声令下，杂乱的脚步声又迅速远去，往前院方向跑了。
院子里暂时恢复了寂静。
刘波悬在井里，浑身湿透，又冷又怕，胳膊腿都开始发酸打颤。
他不敢马上上去，又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外面真的没动静了，才手脚发软地往上爬。
刚爬出井口，瘫在地上喘气，就听到身后一声轻微的响动。
他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只见影不知何时已经从里屋出来，正站在窗边，透过缝隙观察外面。
她换了一身普通民女的粗布衣裳，头发也重新梳理过，脸上的面具不见了，露出一张清秀却毫无血色的脸，眼神依旧锐利。
“你...你刚才去哪了？”刘波又惊又怕，压低声音问，“我还以为你...”
“地窖。”影言简意赅，指了指床底下，“陈伯准备的。刚才那些人，不是真正的缉盗司。”
“啊？”刘波一愣，“假的？”
“公服是真的，但靴子是新的，腰牌悬挂的方式不对，说话带着江北口音，缉盗司的人没那么杂。”影冷静地分析，“是冒充的。应该是蛇派或者影盟的人，不想明目张胆动手，假借官府名义来灭口。”
刘波背后又是一层冷汗。这他妈也太阴险了！
“那陈伯他...”
影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凶多吉少。”
刘波心里一沉。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头
“此地不能呆了。”影走到院子角落，撬开几块地砖，从下面拿出一个小包袱，里面是些散碎银两和一张简易地图。“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去哪？钱谦益还没见到...”
“计划有变。”影展开地图，手指点向城南一个区域，“去这里，‘秦淮河’。”
“秦淮河？”刘波脑子里瞬间闪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画面，“都这时候了...还去那种地方？”
影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无语：“那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更容易藏身，也更容易把水搅浑。况且...”她顿了顿，“我们要见的人，不在钱府，而在画舫上。”
“画舫？谁啊？”
“柳如是。”影吐出一个人名。
刘波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是...钱谦益的小妾？那个有名的才女？
【ID历史吃瓜群众：柳如是！我知道！气节比钱谦益强多了！】
【ID文艺青年：秦淮八艳之首！主播有福了！（不是）】
【ID战略分析：高啊！绕过钱谦益，直接接触他身边最亲近又可能对现状不满的人！】
“找她...能行吗？”刘波表示怀疑。
“她是钱谦益最信任的人之一，但也最清楚钱谦益的软弱和犹豫。”影收起地图，“更重要的是，她有自己的渠道和想法。赌一把，比直接撞钱府的门更安全。”
两人不敢走正门，再次从后窗翻出，钻进错综复杂的小巷。
夜幕下的南京城更显诡异。实行了宵禁，主要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巡逻兵卒的脚步声和更夫的打更声不时响起。但某些特定的区域，比如秦淮河两岸，却依然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可闻，与整个城市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
影对南京的巷弄熟悉得令人发指，带着刘波在阴影里穿梭，巧妙地避开一队队巡逻的兵丁。
越靠近秦淮河，空气中的脂粉香和酒气就越浓。
河面上停泊着许多装饰华丽的画舫，船上灯火辉煌，人影绰绰，欢声笑语不断，仿佛外面的战争和戒严都与这里无关。
影在一个僻静的河湾停下，这里停着一艘看起来不那么起眼的乌篷船。她有节奏地敲了敲船帮。
一个老船夫从舱里探出头，看到影，愣了一下，随即低声道：“姑娘找谁？”
“找桃花夫人，送旧年曲谱。”影对上了暗号。
老船夫打量了她和刘波几眼，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上船。
小船无声地滑向河心，在各种画舫间穿梭。最终，在一艘中等大小、看起来颇为雅致的画舫旁停下。舫上挂着“如是舫”的灯笼。
影示意刘波在船上等着，自己轻巧地跃上画舫，与船头一个侍女模样的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递过去一件信物。
过了一会儿，侍女返回，示意影跟她进去。
刘波在乌篷船里等得心焦，忍不住探头探脑。这画舫里住的可是历史上的名人啊，不知道长得啥样...
约莫一炷香后，影回来了，脸色似乎轻松了一些。她跳回小船，对老船夫道：“去桃叶渡。”
老船夫点点头，撑船便走。
“怎么样？见到柳如是了？她答应帮忙了吗？”刘波迫不及待地问。
“见到了。”影低声道，“她比我们想的更明白局势。钱谦益确实犹豫不决，既怕北凛，又不敢完全倒向影盟，更舍不得身家地位。
柳如是愿意设法让我们见钱谦益一面，但需要时机，而且要绝对保密。”
“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她提供的一处安全屋暂避，等消息。”
小船在一条支流拐角处停下，这里有一栋临水而建的小阁楼，看起来像是某个富商用来金屋藏娇的外宅，此时黑灯瞎火，显然空置已久。
老船夫递过钥匙，便撑船消失在夜色中。
影打开门，两人闪身进去。阁楼里家具齐全，却蒙着一层薄灰。
总算暂时安全了。刘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影则仔细地检查了整个阁楼，确认安全后，才在窗边坐下，望着外面漆黑的河水，不知在想什么。
“那个...柳如是，长啥样？”刘波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八卦之心。
影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古怪：“很好看。但比你想象的...更锋利。”
刘波咂咂嘴，想象不出来。
“接下来...就干等着？”他问。
“等。”影点头，“但也得做两手准备。你的‘直播’，可以开始了。”
刘波一愣：“现在？直播啥？”
“直播南京。”影的目光锐利起来，“直播这里的虚假繁华，直播城外的难民，直播兵卒的蛮横...把你路上看到的，听到的，selectively放出去。尤其是...”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暗示南京高层有人与北凛和影盟勾结，企图卖国求荣。不要点名，但要让人猜得到。”
刘波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直接点火啊！
“这...会不会太急了？万一...”
“没有万一。”影打断他，“水不浑，我们怎么摸鱼？只有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让暗处的敌人自乱阵脚，我们才有机会。”
刘波看着影坚定的眼神，一咬牙：“妈的，干了！”
他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度，调整了一下系统镜头（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镜头在哪），心里默念：“开播开播！家人们！重磅内幕来了！”
他压低声音，对着空气开始讲述一路见闻，描述南京城戒严下的诡异气氛，隐晦地提及高层可能存在的叛徒，还时不时“不小心”让怀里的铁盒边缘露出一点...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在线人数直线飙升！
【ID战地记者：卧槽！主播到南京了？！这氛围好压抑！】
【ID侦探猫：高层叛徒？是谁？！钱谦益吗？！】
【ID技术宅：那铁盒！绝对是关键证据！主播保护好自己！】
就在刘波说得口干舌燥，情绪逐渐投入之时，阁楼外面，漆黑的河面上，一艘没有任何灯火的小舟，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过来。
舟上，几个黑影无声无息地跃入水中，如同水鬼般，朝着阁楼的方向潜游而来。
窗边，一直闭目养神的影，猛地睁开了眼睛，手按上了短刃。
“嘘。”她对刘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冰冷地望向窗外漆黑的河水。
“水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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