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波看着影那双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睛，感觉这女人疯起来真是没边。
把这要命的地图直播出去？这跟往炸药库里扔火把有啥区别？
“不是...影大姐，这玩意播出去，咱们不也成靶子了？”刘波嗓子发干，“到时候全城的牛鬼蛇神都奔那什么分舵去，咱还能有机会？”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才最安全。”影的语气没什么波澜，“所有人都盯着分舵的时候，我们反而更容易做别的事。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冷冽的算计：“我要看看，南京城里，到底哪些人会跳出来。
是急着救火的，还是想趁火打劫的，或者...是想浑水摸鱼的。”
刘波打了个寒颤。这女人不光狠，心思还深得可怕。
“干...干就干吧！”他一咬牙，横竖都是死，不如把水彻底搅浑，“系统！开工了！给爷来个特写！”
他调整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镜头角度，将系统视野聚焦在那张画着诡异结构和“地火核心”、“金陵分舵”字样的图纸上，故意只露出关键部分，背景则是窗外秦淮河奢靡的夜景。
“家人们！老铁们！重磅内幕独家放送！”刘波压低声音，语气却极力渲染得惊悚，“刚搞到的！
影盟在南京的老巢地图！看见没？地火核心！听着就吓人！
这帮龟孙肯定在底下搞见不得人的玩意！地址就在...”
他故意含糊了一下，但又让那几个关键字眼在镜头前停留足够久。
【ID吃瓜前线：卧槽？！真·硬核直播！】
【ID地图达人：快截图！分析坐标！这结构有点眼熟...像城南旧矿坑改造的？】
【ID拱火大师：@南京府尹@五城兵马司@江湖百晓生快来干活了！】
【ID看热闹不嫌事大：打起来！打起来！】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在线人数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窜，各种打赏特效几乎糊满了视野。
刘波甚至隐约感觉到系统积分在“叮叮当当”地往上涨。
影在一旁冷静地看着，补充了一句：“再加一句，‘据悉，此乃北凛狼主与影盟合作之关键’。”
刘波立刻照办，把“北凛狼主”和“影盟合作”的钩子也甩了出去。
这下更是捅了马蜂窝。
弹幕里瞬间冒出无数分析帝、懂王，开始疯狂@各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ID，甚至有人开始下注赌哪方势力会先赶到。
【ID情报贩子：消息已散出，黑市价三千两求精准坐标！】
【ID江湖百晓生（认证）：此图似真非假，城南一带今夜恐有大变，诸位江湖朋友慎入。】
【ID匿名用户：哼，藏头露尾之辈，焉知不是调虎离山？】
播了大概一炷香时间，影示意可以了。刘波赶紧收了神通，心里怦怦直跳，感觉像刚往人群里扔了一挂点燃的鞭炮。
“接下来呢？”他喘着气问，“咱就在这看戏？”
“等。”影走到窗边，如同雕像般隐入阴影，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漆黑的河面和远处灯火通明的画舫，“戏台搭好了，角儿们该上场了。”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流逝。刘波坐立难安，一会儿凑到窗边看看，一会儿又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起初，外面似乎没什么变化。秦淮河上依旧笙歌燕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渐渐地，一些细微的异常开始出现。
首先是一艘原本慢悠悠巡弋的官家小火轮，突然拉响了汽笛，加大马力，朝着下游城南方向疾驰而去，船上的兵丁似乎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接着，几艘看起来像是货船，但吃水很深、行动异常迅捷的乌篷船，也悄然离开泊位，无声地滑向同一个方向。
更远处，隐约传来几声急促的马蹄声，似乎有骑手在宵禁的街道上奔驰，很快又消失在街巷深处。
【ID空中侦察机：报告！西南方向三里有火光！不是灯火，是着火了！】
【ID顺风耳：有爆炸声！很闷，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ID吃瓜总指挥：打起来了！绝对打起来了！城南方向！】
弹幕成了最好的情报源，各种零碎信息拼凑起来，指向同一个结论——城南出事了！而且动静不小！
影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转瞬即逝。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阵急促而轻巧的脚步声在小巷中响起，迅速接近阁楼后门。
影瞬间警觉，短刃滑入手中。
“笃笃笃，笃笃。”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响起。
影稍微放松，上前开了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之前那个在“如是舫”见过的侍女！她气息微喘，额角见汗，显然是一路急赶过来的。
“影姑娘！”侍女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夫人让我来的！出事了！
城南旧矿坑那边突然大乱，兵马司、巡防营的人都被吸引过去了，甚至还有江湖人掺和！
老爷...老爷他刚刚被宫里急召入府了！”
影眼神一凝：“宫里急召？为什么事？”
“不清楚，但传旨的太监脸色很不好看。”侍女急切道，“夫人说，眼下府邸守卫被抽调大半，正是空虚之时！她让我带你们从侧门秘道进去！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影和刘波对视一眼。机会来了！比预想的还要快！
“走！”影毫不犹豫。
侍女立刻转身带路。三人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寂静的小巷里，避开了几波明显加强的巡逻队，很快就来到了钱府高墙外的一处偏僻侧门。
侍女有节奏地敲了敲门，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她塞给开门的老仆一块令牌，低语几句，老仆点点头，警惕地看了看影和刘波，迅速让三人进去。
门后是一条狭窄阴暗的甬道，空气中弥漫着陈腐和潮湿的味道。老仆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在前引路，七拐八绕，走得刘波头晕眼花。
这钱府从外面看气象森严，没想到里面还有这种见不得光的秘道。
终于，老仆在一面不起眼的砖墙前停下，摸索了几下，墙体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一间灯火通明、陈设雅致的书房。
一个身着素雅衣裙，云鬓微松，却难掩清丽容色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书案前，似乎在欣赏一幅画。听到动静，她缓缓转过身来。
正是柳如是。
她的脸色比之前在画舫时更显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决绝和焦虑交织的复杂情绪。
“你们来了。”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透着一丝紧绷，“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她目光扫过影和刘波，最终落在影的脸上：“城南之乱，是你们的手笔？”
影坦然承认：“是。为了制造机会。”
柳如是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最终化作一声轻叹：“罢了...效果确实达到了。
牧斋被急召入宫，据说是陛下...呃，是留守监国的潞王震怒，严查城南乱局及...及北凛影盟之事。府内防卫空虚，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她走到书案旁，拿起一卷用明黄绸缎包裹的卷轴，递给影：“这是牧斋书房暗格里找到的，他...他与北凛方面往来的一些私信草稿副本，还有...一份他拟定的，一旦事不可为，如何‘保全’南京的章程...”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耻辱和悲愤：“我看过了...里面...有妥协，有退让，甚至...有割地求全之议...虽未最终定稿，但其心...其心已...”
影接过卷轴，迅速打开扫了几眼，眼神越来越冷。
刘波也凑过去瞥了一眼，虽然文言文看得半懂不懂，但“暂避锋芒”、“以空间换时间”、“许以江淮通商”等字眼还是让他心头火起。
这老小子，果然打着投降主义算盘！
【ID文献学家：实锤了！钱谦益晚节不保！】
【ID愤怒青年：妈的！割地？通商？这不是卖国是什么？！】
【ID理智党：冷静！这只是草稿！还没实施！】
“还有这个。”柳如是又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刻着狼头纹样的青铜令牌，“这是几日前，一个神秘人暗中送来给牧斋的，说是...‘影盟的诚意’。持此令牌，可在南京城内某些特定场所通行无阻，甚至...调用部分影盟资源。”
影接过令牌，掂量了一下，眼神锐利如刀：“夫人将此物交给我们，可知后果？”
柳如是凄然一笑，眼中却有泪光闪动：“妾身虽是女子，亦知忠义廉耻。
牧斋他...他糊涂！妾身不能眼看着他一错再错，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这金陵城，这江南百姓，沦为异族铁蹄下的鱼肉！这些东西留在府里，是祸害！
交给你们，或许...还能有点用处！”
她看向影，语气带着恳求：“影姑娘，我知道你们在做大事。
妾身人微言轻，能做的只有这些。只求你们...若有可能，留牧斋一条性命...他...他只是老了，怕了...”
影沉默了片刻，将卷轴和令牌收起，郑重道：“夫人深明大义，影佩服。至于钱大人...他的命运，取决于他最终的选择。”
柳如是松了口气，泪珠终于滚落：“多谢...”
就在这时，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喧哗和脚步声，似乎有大群人正在进入府邸！
“不好！可能是牧斋回来了！”柳如是脸色骤变，“你们快走！从原路出去！快！”
老仆也急忙推开密道门。
影毫不犹豫，拉上还在发愣的刘波，再次钻入阴暗的秘道。
身后，书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和钱谦益那带着疲惫与惊怒的嗓音隐约传来：“...成何体统！简直无法无天！如是？如是你在里面吗？”
秘道的门缓缓合上，将外面的纷扰隔绝。
两人在老仆的带领下，沿着原路快速退出钱府，再次回到那条僻静小巷。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刘波怀里揣着那烫手的卷轴和令牌，感觉像做了场光怪陆离的梦。
“接下来...”他刚开口。
突然！
“咻——啪！”
一道赤红色的焰火猛地从城南某个方向窜上夜空，轰然炸开！
形成一个诡异的、扭曲的蛇形图案，久久不散！
影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是影盟的最高警戒信号...蛇焰冲天...”
她猛地看向刘波，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们不是在求救...”
“他们是在召唤！召唤附近所有的力量，不计代价...围剿目标！”
“我们的位置...可能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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