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书房的窗纸被暮色染成浅橘色，林辰坐在紫檀木书桌后，面前摊开的东宫账本已经被他标注得密密麻麻。李德全端来一盏热茶，见他眉头紧锁盯着账目，忍不住放轻了脚步：“殿下，都看了三个时辰了，歇会儿吧？”
林辰接过茶盏，指尖碰着温热的瓷壁，才觉出些暖意。他指着账本上一处采买记录，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伴伴你看，上个月采买十匹云锦，账上写着每匹五十两银子，可我记得原主的记忆里，去年买同样的云锦，每匹才三十两。这价格涨得也太离谱了。”
李德全凑过来一看，脸色顿时沉了：“这肯定是李福搞的鬼！他负责东宫采买这么久，仗着有内务府的人撑腰，没少中饱私囊！以前殿下不管事，老奴就算看出来不对劲，也没辙。”
李福——就是账本上记录的采买太监，林辰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只记得是个油滑的中年太监，平时对原主恭敬，转身就和其他太监嘲笑他“窝囊”。“除了云锦，还有别的问题吗？”林辰翻到前几页，指着另一处记录，“你看这笔‘赏赐’，给‘东宫宫人’赏了二十两银子，却没写具体赏给谁、为什么赏，这不是明摆着套钱吗？”
李德全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一拍大腿：“可不是嘛！上个月根本没什么值得赏赐的事，这钱十有八九进了李福自己的腰包！还有这笔采买药材的钱，买的都是些普通药材，却按珍稀药材的价格记账，真是胆大包天！”
林辰把账本往后翻，越看心越沉。短短半年，东宫账面上有问题的支出就有十几笔，加起来足足有三百多两银子——这对捉襟见肘的东宫来说，可不是小数目。“这些钱，李福一个人肯定吞不下，背后说不定还有内务府的人撑腰。”林辰放下账本，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内务府总管李忠是二皇子母妃的远房表哥，李福敢这么做，十有八九是得了李忠的默许，甚至可能和二皇子有关。”
李德全脸色发白：“那可怎么办？李忠在宫里势力大，咱们要是动他，怕是会引火烧身。”
“现在还不能动。”林辰摇摇头，眼神却很坚定，“咱们没有确凿证据，就算告到父皇面前，李忠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反而会打草惊蛇。得先收集证据，等时机成熟了，再一举把他们揪出来。”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有了主意：“伴伴，你明天找个借口，去东宫库房查一下上个月采买的云锦，看看实际收到的是不是十匹，成色有没有账上写的那么好。另外，再去问问厨房和药房的人，最近采买的物资是不是都按账上的数量和质量送来的。”
李德全连忙应下：“老奴明天一早就去办！不过李福那边会不会起疑心？”
“放心，”林辰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就说我身子好了些，想清点一下东宫的物资，免得以后再出岔子。他要是心里没鬼，自然不会阻拦；要是有鬼，反而会露出马脚。”
当晚，林辰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他脑子里反复过着账目的细节，想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突然，他想起原主记忆里，东宫库房有个老库管，叫刘老栓，是个老实人，因为不会钻营，一直被李福排挤。或许，能从刘老栓那里找到突破口。
第二天一早，李德全就去了库房。没过多久，他就匆匆回来，脸色又气又急：“殿下！老奴去查了，上个月采买的云锦，库房里只收到八匹，而且成色根本不是上等的，是掺了杂质的次等货！刘老栓说，当时李福送来的时候就少了两匹，他想上报，却被李福威胁说‘少管闲事’！”
“果然如此。”林辰并不意外，反而更坚定了想法，“刘老栓愿意作证吗？”
“刘老栓胆小，怕被报复，不敢明着作证，但他偷偷给了老奴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每次采买物资的实际数量和质量，和账上的记录对不上！”李德全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条，递给林辰。
林辰展开字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写得很详细：“三月初五，采买云锦十匹，实收八匹，次等；三月十二，采买药材，实收数量少三成……”每一条都和账本上的问题记录对应上了。“有了这张字条，就有了初步证据。”林辰把字条小心收好，“接下来，咱们得找机会，让父皇知道这些事——但不能太急，得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心里清楚，现在直接告到皇帝面前，只会让二皇子和李忠警觉，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咬他一口。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皇帝主动关注东宫账目、又不会怀疑他“故意找茬”的契机。
几天后，皇帝在早朝后随口问了句东宫的事务，林辰知道，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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