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遇到你父亲,他不仅救了我的命,也救了那两个小姑娘。”
江海说完眼神中还带着浓浓的敬佩和感激,并一丝向往。
黎南珠沉默一瞬,开口道,“但是爸爸,您还是太冲动了,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其实不应该冒然冲上去。万一我父亲没出现,那您不就危险了。”
这话说完,一直专注听故事的江琉玉和江琉川也忙跟着点头,虽然那两个小姑娘很可怜,可他们爸爸的命更重要。
毕竟,这是他们的爸爸呀。
两人或许还没发现,这会他俩心底里对江海的怨气已经散了一大半,也隐隐的跟爸爸更亲近了些。
江海闻言却扭头看了江琉玉一眼,接着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下巴,轻声道,“你父亲那时也跟我说了和你差不多一样的话,他问我,为了两个不认识的女孩而丢了命,值得吗?我跟他说......我也有女儿,我女儿五岁了,要是以后她长大遇到危险,我希望过路的人能跟我一样伸一把手。”
江琉玉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神情略显呆滞又有些难以置信。
唉......
江海见此无奈叹了一口气,小玉这是不相信她在他心里有这么重。
但话已经说到这里,江海干脆坦言道,“当年你妈生你时,我就说要你这一个女儿就行了,你大伯已经有了俩儿子,传宗接代用不到我,所以你爷奶也没意见。但你妈不同意,她非说没儿子会被人看不起,说什么都得要再生个。你爷奶见她那么执着,为了家庭着想,就劝我退一步,再要一个吧。
我当时的想法是,要一个也行,真要是弟弟,以后也能照顾你。要是妹妹,以后你们姐妹也能互相扶持。
所以在你妈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我带她去了你二姑家,想着无论男女,就再生这一个,生了就回来。可没想到四个月的时候我骑车带她去医院检查,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没了。
因为是我的原因造成的,所以我觉得很愧疚,后来等她身体养好,才又要了小川。”
在很多人看来,第一胎是女儿,然后为了要儿子才会不顾罚款而生二胎,甚至是三胎。
江琉玉以前也一直是这么看待她家的,她一直以为,她爸妈是为了要小川,不,应该说是为了要儿子才生的珠珠。
所以相比于弟弟,她对老二这个妹妹要更好。
但谁能想到被她认为应该重男轻女的爸爸,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呢。
他甚至在一开始只想要她一个就够了。
一时间江琉玉心里很是复杂,也有些不自然和......丝丝的愧疚。
她从江海身上移开视线,生硬的将岔开的话题又引回来,“那个、不是在说老二的亲生父亲吗?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老二不在他身边?”
江海没察觉长女的异常,只顺着她的话继续道,“没有,当时他就一个人,救了我们之后就走了,我也没在那边多停留,很快就离开江城回了青州。本来以为那次见面不过是萍水相逢,以后不会再碰到。没想到时隔一月,我会在青云山下的公路上再次遇到他......”
说到这里江海突然就停了下来,他抬眸看向黎南珠,“你父亲当时看着非常狼狈,他怀里抱着你,身后还有三个人在追他。他们边跑边打,劈里啪啦的,树木和石头乱飞,动静非常大......别那么惊讶,十五年前的青云山跟现在不一样,那会它还没被青州纳入城市版图,周边全是荒郊野地,除了山脚下偶尔驶过的车辆,根本见不到人。
哦,不对,应该说山顶的道观是有人的,我没上去过,但听你们爷爷说,道观里有观主和几个小道童,因为那个观主在看风水和解梦方面有两把刷子,所以经常有人上山去找他,也因此他们的道观修的很气派,据说是某个有钱人出资给修的,好像还在观里给观主塑了个金身。
你们仨之前不是去过青云观吗?有看到金身吗?是真金吗?”
江琉玉立刻接口道,“我看到了,在道观的主殿,那雕像确实是一个老道,金光闪闪的,挺哄人,但是不是真金就不知道了。”
“是真金!”
这话是江琉川说的,他肯定的点了下头,“我跟我室友一块去看的,他趁人不注意趴雕像后面咬了口,有牙印,所以应该是真的。”
黎南珠:......
江海&江琉玉:???
江琉玉睁大杏眼瞪着弟弟恶狠狠问,“你没咬吧?”
那表情分明在说,他要敢说他咬了,今天非得联合老二一起把他狠狠揍一顿,丢死人了!
江琉川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哪会干这种事。”
他没说的是,虽然他没咬雕像,但他当时包里装了一把水果刀,意图趁观里的人不注意撬下一块。
只可惜实在不走运,刚悄摸把刀拿出来,立刻就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小道童给盯上了。于是他只能淡定的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站在雕像旁边削起了皮,削完之后,把苹果放在了供桌上。
那道童竟还因此给他郑重施了个道礼。
搞的他更不好意思去撬金子了。
当然这些肯定不能跟大姐二姐说,说了他就别活了。
“爸你接着说。”
江琉玉不知道弟弟心里的小九九,她此时的注意力还在老二的亲生父亲身上,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家老二出场了,“他抱着个孩子跟那些人打,青云观的道士都没出来吗?”
“没有,”江海继续道,“反正我是没看到,那个时候天才刚亮,我乘坐最早的一班公交车去市里,当时车里加司机总共才六个人。在距离青云山脚约莫二十米远的地方有个站台,因为有人要下车,所以司机靠站停车,也就是那时候,我们听到了山上传来的巨大动静,然后我抬头就看到一个人在前面‘飞’,后面的三个人也‘飞’着在追他,那个场景有多震撼你们肯定想象不到。
所以包括我在内的车上的人全都惊住了,司机也忘了开车,下车的人也忘了下,我们就那么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往外看。
那时我还没认出前面跑的人是黎大哥,但当他们踩着树枝快‘飞’到山脚下时,后面三人中的一个突然朝着黎大哥扔出一个东西,却被他闪身避过,然后那东西就呼一下冲着我们的公交车过来了,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公交车车身‘嘭’的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呲呲啦啦的往左滑,而车里坐在右车窗旁边的人也全都往左边摔去。当时我被那响声震的有片刻耳鸣,但感知还在,我明显感觉到公交车往左滑行过公路后,倾斜着要跌进路边的河里。
现在那条河已经没水了,只是一个不太深的坑,但在以前,那是一条活水河,很宽也很深。公交车要真的掉进去,我们基本都得死。
我当时一颗心都吊了起来,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做。眼看公交车往河里倾斜了大半,突然不知怎么被定住了一般,紧接着缓缓往右倾斜,最后右边的两个轮子嘭的一下落地,恢复了原状。
你们应该猜到了吧,没错,是黎大哥,是他又一次救了我,也救了车里的其他人。
不过这次跟上次不一样,我透过车窗往外看的时候,他一张脸白的跟纸一样,胸前还血迹斑斑,明显受伤了。
我当时吃了一惊,立刻扑到窗前拍窗户。
他怀里抱着珠珠,一只手捂着胸口,看到我之后愣了下,随后不知怎么得,我人突然就出现在了车外,再之后,黎大哥快速拿出一张纸往身上拍了下,拍完就一把抓住了我胳膊,然后我眼前一黑,脑袋像是被什么给撕裂了一样,特别难受。不过好在时间特别短,只几秒就恢复了正常。
但奇怪的是,那时我们已经不在青云山脚了,而是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胡同里。不过这些我根本顾不上,因为黎大哥当时的情况非常不好,他大口大口往外吐血,好不容易止住,赶紧把怀里的珠珠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