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错觉。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魔力波动,正从芙兰的身上散发出来,如同在几近干涸的溪流中发现了一缕清泉。
这股波动很稚嫩,甚至有些紊乱,但其核心的本质,史蒂芬周绝不会认错。
那是血脉觉醒的征兆。
这个看似普通瘦弱的小女孩,体内流淌着术士的血脉。
史蒂芬周的眼神彻底变了,探究迅速被凝重所取代。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交易,用一点微不足道的庇护换取一个安身之所,顺便观察这个世界的运转法则。
可现在,一个未经引导的术士血脉觉醒者出现在他面前,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一个足以引来无穷麻烦的变数。
他的沉默让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伊莉雅伯爵夫人一直紧盯着史蒂芬周的脸,她虽然不懂魔法,却精通察言观色。
当她看到对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惊诧,以及随后笼罩其上的深沉思索时,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大师,”她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问道,“芙兰她……有什么问题吗?”
史蒂芬周的目光从芙兰身上移开,落在了这位紧张的母亲脸上。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
“她不是有问题,夫人。”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她是有天赋。”
天赋?伊莉雅伯爵夫人愣住了,一时间没能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您的意思是……”
“她有成为一名施法者的潜质。”史蒂芬周直接点明,“一个天生的术士。”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伊莉雅伯爵夫人的脑海中炸响。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的脸上先是闪过一阵狂喜,那是一种在绝望中看到曙光的激动,但仅仅一秒,这股喜悦就被更深的恐惧与忧虑所取代。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强行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身体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发抖。
她快步走到史蒂芬周面前,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急切地追问:“大师,您确定吗?您是说……芙兰她……有成为巫师的资质?”
“巫师”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时,带着显而易见的敬畏与惶恐。
在这个时代,这既代表着无上的力量,也意味着被教会审判,被世人疏离的异端身份。
这到底是恩赐,还是更可怕的诅咒?
史蒂芬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思绪已经飘向了另一个更深层次的疑问。
芙兰的血脉为什么会在此刻觉醒?
术士血脉的觉醒通常需要强大的外部刺激,或是随着年龄增长自然显现。
可芙兰年纪还小,最近也并未遭受什么危及生命的刺激。
除非……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是自己。
是自己之前为了让她快速恢复体力,喂给她的那一滴血。
那不仅仅是普通的血液,而是蕴含着一丝神性的血液。
对于凡人而言,那是治愈伤势、强身健体的圣药。
但对于一个体内潜藏着古老血脉的后裔来说,这滴神性之血就像一把钥匙,或者说,是一剂无比霸道的催化剂,强行冲开了那道沉睡的血脉之门。
他低估了自己神性血液对这个世界潜在规则的冲击力。
史蒂芬周的指尖下意识地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敲击着,这是他陷入高度警惕时的习惯性动作。
他本想低调行事,却亲手点燃了一个无法预测的火药桶。
一个未经训练的术士,其魔力失控时可能造成的破坏是其次,更关键的是,她就像黑夜中的火炬,会吸引来无数趋光或不怀好意的飞蛾。
麻烦,终究还是自己找上门了。
房间内的烛火仿佛也感受到了这股压抑的气氛,猛地一跳,拉出长长的影子,让房间的光线忽明忽暗。
这突如其来的光影变幻,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预示着平静的湖面下,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史蒂芬周心中的那一丝不安,在摇曳的烛光中被无限放大,逐渐演变成一种更深层次的警兆,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从远方投来冰冷的视线。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了房间的墙壁,望向深邃而未知的夜空。
那股源于神明直觉的危机感,让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绷紧了。
就在这时,他心中警铃大作,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陡然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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